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浮生相梦望所归 作者:宁止点玉 文案 秀色谁家子,云车珠箔开。 蹙入青绮门,当歌共衔杯。 衔杯映歌扇,似月云中见。 相见不得亲,不如不相见。 相见情已深,未语可知心。 内容标签:天作之和 阴差阳错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刘少康、乔振宇 ┃ 配角:刘恒、邓通 ┃ 其它:美人心计、汉初   ☆、演员与名导   乔振宇觉得今年的运气不错,让他遇上了赵导。   虽说别人都称他是古装美男,赵导手头的戏是现代戏,角色更是不讨喜的啃老族,可希望能在戏路上有所突破的他,还是很欣然地接受了赵导的邀请。   这部戏的拍摄地在桐城   这里的雪大得出奇,尤其是今天,从凌晨开始,雪纷纷扬扬地越下越大,最后几乎把整个摄影棚给淹没了。   乔振宇天没亮就赶到剧组化妆,试戏,可看到场务紧皱的眉头就觉得,今天可能要停工了。   赵导人不错,知道剧组罢工一天得损失制片方多少银子,更别说那些大牌,那可都是按着小时算排期,开通告的,掐指算算,这戏也拍了几个月了,眼看着近几天雪越下越大,再不抓紧等到了年头,这些大腕出席个把活动,这戏指不定还得拖多久。   等到十点左右,雪有些小了,赵导面无表情地喊来了场务,开口直接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十分钟之内你把这个摄影棚恢复到原样,我要马上开工。”   场务看了看不远处的几名演员,个个换装化妆得准备齐了,只好硬着头皮说了声:“好。”   今天上午,按计划是拍乔振宇演的这个败家子与媳妇商量偷偷卖房的事,最后他在媳妇威逼利诱之下同意了,媳妇一高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戏很简单,台词不多,主要是小夫妻两个默契的感觉   乔振宇与饰演媳妇的女演员是第一次合作。   这个美美叫黄依,虽说是个新人,年纪也小,可这些天搭戏下来,乔振宇觉得这个女演员真心不错,跟他这个老家伙(自认为)对戏,也一点不怯场。   重新看了遍手里的剧本,闭上眼心里默记着台词,不一会就觉得额头上多了一只冰冷的手,睁开眼一看,是他的经济人兼助理小易。   小易帮他缕缕额头上的留海,前后上下仔细地又看了遍,最后挑眉朝他点点头,翘了翘大拇指,嘴型一开:“帅!”   乔振宇抿嘴一笑,直接把剧本甩给了他走进了摄影棚。   这边赵导拿好扩音器,示意摄影师准备演员走位,摄影师们最后调适一下机位以及挡光板的位置,示意万事俱备。   乔振宇与黄依走进了镜头,很快两人就进入了拍戏状态   赵导看着镜头,手一挥:“开始——Action!”   这场戏再简单不过,赵导更加相信,乔振宇是个专业资深的演员,黄依虽说是个新人,可在乔振宇的带动下这些天的戏都走得很顺。   可是,今天最后一条N机了N次还是不行   更令赵导发火的是,N机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乔振宇   赵导气得一下子把剧本摔在了地上,指着他们两个涨得通红:“卡,卡……”   不就是个亲脸吗?   人家黄美美可是他千里挑一,万中选优选出来的,不管相貌、身材、气质、脾气,都跟乔振宇是一路的,怎么看两人怎么配,不就是亲一下又怎么了?!   越想越气,赵导另一只手里拿的扩音器也不能幸免地被扔在了雪地上,雪花飞溅。   乔振宇红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小易也看着自己家的主直摇头。   虽说乔哥平时但凡有个亲热镜头都会有些别扭,可也不至于亲个脸都躲   而且这可是赵导的戏啊!   别人可以得罪,名导万万不可得罪,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想到这,小易立马从赵导助理手中拿过杯子,飞快地跑进了后面的休息区,没几秒的时间又见他笑咪咪地捧着杯子小跑到赵导身边,低头哈腰道:“赵导,对不住,天太冷,乔哥是南方人,入戏慢了点,要不您看,咱再来一次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暖手暖心   赵导这么一气有点上火,喉咙的确有些干,拿过杯子直接喝了一口。   茶水香醇湿润,温度恰到好处,一下子连带着肠胃也暖了不少,低头再看看茶杯,居然是正宗的云南普洱。   赵导脸上阴雨转晴,赞许地看了眼小易,后者心一下子定了定,只听赵导说道:“算了,让他自己再琢磨琢磨吧。”   这时天也挺帮忙,一场大雪再次不期而至,整个摄影棚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   赵导看着天色,也只好无奈地挥挥手,示意大家都找个地方歇歇,等雪小了,停了再说。   乔振宇怕冷,找了条厚厚的毛绒毯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再寻了把躺案,躲在一个清静的角落,闭目养神。   没多久,手里捧着暖水袋的黄依也走进了这个地方。   她是特意来找乔振宇的,这些天与他对戏,让她对这个湿润如玉的前辈多少有了些别样的情绪。   一走进这里,黄依看着乔振宇这样安静地闭目养神,心不知不觉跳得飞快,最后几乎连走路也不自然起来。   此时站在她身后不远的小易看着黄美美紧张的样子直想笑,不过还是努力憋住笑,走上前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道:“不就是送个温暖嘛,至于紧张成这样吗?”   黄依吓了一跳,回头看是他才露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我没别的意思,就想给乔哥送……送个暖水袋。”   小易点点头:“知道,知道,暖手,暖心。”   黄依笑得更不自然了:“要不,你帮我转给他吧。”   小易摆手:“别,这可是你的心意,得让他知道,你瞧……”扬了扬手里的通告:“刚刚公司发来的,我还没理呢,就不在这给你们俩点灯了,费电。”   说完,小易一路哼着小苹果,一路迈着小方步,离开了。   黄依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四周,确定没其他人了,才放着胆子走到乔振宇身边,找了个干净的地坐下。   等了会看他没有睁开眼的意思,咬了咬牙把手里的暖水袋直接往乔振宇相握的手上一搁   水袋的温暖一下子让乔振宇睁开眼,看到了满脸期待的黄依   黄依不好意思地笑笑:“乔哥,我……我是湖南人,平时也怕冷,所以出门前就多备了几个,这个……送给你吧。”   乔振宇沉默了,   自己不擅长拍亲热戏,可不代表他不懂这男女方面的事,现在这情况,一看就知道黄依想的可不是送暖水袋这么简单。   黄依偷偷瞄了眼乔振宇,见他毫无反应,觉得他应该没觉察出什么,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小失落。   “今天是我不对。”乔振宇率先打破沉默的气氛,挠挠头发,露出一个极害羞的笑:“害你跟着我一起被赵导说,怎么好意思反过来接受你的东西,这个你就自己用吧。”   见乔振宇把水袋递到自己跟前,黄依忙一推手又把水袋搁到他身上,直摇头道:“我没怪你。”   知道乔振宇这是在间接拒绝自己,黄依不死心,又继续问:“乔哥,进组以来我一直想谢谢你对我的照顾,我看今天也开不了工了,不如,我们在附近找个地方,我请你吃饭。”   乔振宇愣了会还是摇摇头:“不了,赵导还在气头上,现在我们出去被他看到了不好。”   “那收工后吧,再不行,你定时间,我随时都有空。”   “最近我的事挺多,而且这里一拍完我就得去横店,有一个游戏改编的电视剧正等着我开机的。”看着黄依闪闪发光的大眼睛,乔振宇觉得有些话直接说出来这妹子说不定真会当他的面就哭了,能说的只有这些,该怎么理解就看黄依自己了。   黄依心里当然明白,谁不是这部戏没拍完就接了下部戏,只是这里面总会有空闲时间,吃顿饭那更没问题   她真的有点不甘心,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再说什么了。   黄依脸上有些装不下去了:“那……天冷,这个暖水袋你收着,我……我先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哪壶不开提哪壶   躲在阴暗处看好戏的小易睁大了双眼看着仓惶而逃的黄美美   天啊,他家乔哥是不是太柳下惠了点?   小易的表情很复杂,心情更复杂。   美色当前,正常男人难道不应该温柔地把美人搂在怀里抚慰一下吗?   难道他家乔哥真是个例外?这不科学!   小易是这两年乔振宇转投华谊才开始跟着他的,同时还带着另外几个人,其中一个比乔振宇厉害多了,出道时间不长,可靠着一张俊脸,一些绯闻天天登上娱乐版头条,这阵子更是人气飙升,反倒乔振宇这个“老人”一直安安静静地没什么消息,拍的戏也一直温温不火的,没一点前辈的风光,硬是被后辈比下去了。   娱乐圈是大染缸,再怎么天真单纯的人到后来都变了样,他早就看惯了,可乔振宇是个例外,这么多年乔哥就一直没变过,也许就是他身上的这份干净,让他更加用心地照顾他,更加珍惜他们两人之间的合作。   可素,再干净的人也得有自己的生活吧!   不食人间烟火如小龙女,不也得有个杨过配嘛?   潜规则,咱不稀罕!   被富婆富男包养,咱嗤之以鼻!   那正常的交往总可以吧   满脸不悦地蹭到乔振宇身边,找张长条案坐下,小易一手嚼着薯片,一边哀怨地瞪着自家的乔哥。   乔振宇被他瞪得莫名其妙,上下看看自己的衣服,没哪不对啊:“怎么了?脸比这天气还碜人呢?”   小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乔哥,你不会真像外界传的那样喜欢男人吧。”   回想到第一眼看到乔振宇的样子,小易承认,他也是惊讶他的外表的,   近年来什么天涯四美,各种CP满天飞,更有人说古装扮相的乔哥娇媚得如同妖精   可再怎么好看也是男人不是,这么多年不谈恋爱,难道乔哥真的是弯的?   越想越不对,小易的眉头都快打成结了   本想发火的乔振宇对上小易哀怨的眼神后,气就消了不少   的确,黄依是漂亮的,巴掌大的脸,会说话的大眼睛,不是那种艳俗的美艳,而是清纯中透着点妩媚。   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理想伴侣吗?   可为什么,刚刚她一接近自己,自己就想躲呢。   小易看着他的沉默,以为乔振宇被说动了,苦口婆心地开始劝:“您老今年三十好几了,黄依的经济人是我老乡,我跟她了解过,姑娘不光长得好看,人品也好,真正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错过这村可没这店了。”   乔振宇听得想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是没人要的老家伙了。   “乔哥,你再想想,这些年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你,如果你要是结婚了,说不定那些人也会对你死心不是。”   乔振宇低头想了想,   的确,这些年多少人向他提出过潜规则,有男有女,可都被他拒绝了,一次又一次,这也是他始终没有被重用的原因之一,但是乔振宇自觉问心无愧。   “好了,小易……”最终,乔振宇吁了口气,隐隐觉得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小易还以为他想通了,脸上重新带着笑:“要不,我跟她家经济人说说,咱约个时间?”   “不好意思,小易,我暂时不想谈恋爱。”乔振宇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轻声说:“我只想好好拍戏,你别瞎折腾了!”   “瞎折腾?!”小易简直悲痛欲绝,然后歪着头想了会,很严肃地看着乔振宇道:“乔哥,别告诉我你真的喜欢那个……那个……严……?”   话没说话,乔振宇手里的暖水袋直直砸到小易大脑袋上   小易反应还算快,一出手就接住了,再看乔振宇得可比锅底的脸,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回了乔振宇一张大大的笑脸,然后死皮赖脸地说了好些软话也没把这气氛缓和过来,   最后,乔振宇狠狠瞪了他一眼,干脆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绝配   今天的确是触到乔哥的逆鳞了,手里捧着暖水袋,小易挠挠头发,叹了口气转身想走   可就在跨出第一步时,低头就看到地上,掉着一张明信片!   从这明信片躺尸的角度和出现的时间分析,它应该是随着暖水袋一起砸去过的,   只是水袋很幸运地被自己接住了,这张明信片却没这份运气   原来乔哥不是在休息,而是在,看信   难道他不是不想谈恋爱,而是已经在恋了?   小易一阵窃喜,看来前面自己是白担心了   挑眉看看乔哥,只见他眼睛闭着,完全没注意到他这边的动静,   想想做经济人做到他这样也是够累的,连自己艺人的心思还得靠偷看的   可是,谁让他是乔哥呢?好,现在不看更待何时   低下身子,手一摸,直接把明信自揣进自家口袋,小易向着门小跑了过去   跑出一百米远,摸摸自己的小心肝,跳得那叫一个快啊,还有两条腿,都有点轻微的肌肉痉挛了,看来贼也不是这么好做和   不对,自己怎么会是做贼呢?身为经济人,对于自己手里艺人的私生活有绝对的知情权!   想到这,小易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的笑容,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找了个更隐蔽点的地方,坐了下来   从口袋里宝贝式地拿出明信片,打眼一看,一张精美绝伦的古装帅哥脸就这样横在小易眼前。   说实话,同为男人,在对上照片中那魅惑人心的挑帘一笑时,小易的心脏也禁不住猛跳了起来。史上最帅嫖客,这个称呼难他还真给对了。   要说乔哥是妖精,这人就是妖孽!   要说乔哥是妖精,这人就是妖孽,不就是绝配吗?   不对,乔哥不会真看上这妖孽了吧?   小易深深皱着眉头,眼睛望着远处,冥思苦想。   想着想着,眼睛里又出现一个深兰色羽绒服的人影,   那人唇红齿白,杏眼圆睁,深深扯动一边的嘴角,对着小易幽幽笑着。   咦,这人怎么这么眼熟呢?   “啊,乔哥!”嘴永远比脑子快半拍的小易马上用手抚住嘴,   小易的手里还捏着明信片,于是,那妖孽脸就这样又映入了乔振宇的眼   乔振宇的笑容更深了几分,笑得小易童鞋心头乱颤   “那什么,乔……乔哥,这是我在地上捡的,不知道是谁的就自己先收着了。”   乔振宇瞪大眼睛,深深看了眼明信片上写的:“乔政委收!”四个字后,转眼继续看向小易   小易顺着他的眼神才发现那完全被自己忽视的四个字   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小易心里汗如雨下!   慢慢蹲下身,把明信片放在座位上,然后说:“我坦白,我就看到这张脸了,背面写得什么还没来得及看!”   见乔哥射过来一记眼刀,小易一缩脖子:“不是,我没想看后面的字来着,揍觉得这人长得不错,就多看了两眼……还有……刚刚忘记告诉你,赵导说从明天开始剧组转到西安,让我来通知你一下。这个……既然已经通知到了……我就先走了。”   看着小易跑得麻溜的背影,乔振宇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笑意。   自己还没开口说呢,怎么跑这么快?   说起来,小易对自己已经算很不错了。   在演艺圈里,经济人可以无条件地知道手下艺人的任何隐私,可小易却很尊重他   只要他不想说的,就绝不打听。 作者有话要说:     ☆、心悸   乔振宇一弯腰将明信片拿在了手里,指尖点了点上面堪称惊艳的男人脸,心里就不由得一动,   那人只略略低头露出半张脸,就俊美得惊人,贵族的风范尽显,说他只是个嫖客,谁信啊?就这身风姿,放眼汉家天下就无人能及。   回想不久前,自己一时兴起参加了某旅游休闲杂志社举办的旅游颁奖礼,   那天,正好是那人的生日,   那天,也是两人正式的第一次见面   不是说自己没有期待过   毕竟被CP了这么久,还有美文加视频,几乎让自己觉得,与那个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   于是,自己主动上前祝他生日快乐   那人也祝自己拍摄顺利   一切都是这么顺其自然,可自己的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小失落   那人虽然笑得如沐春风,身上却没了那妖孽一般的气质,没有洗尽铅华英气尽显的豪气!   有人说,CP里,那人是只大灰狼,现实里,那人是只大灰兔,倒真是贴切!   可惜了,不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   自那天后,自己就再也没想过他,直到昨天收到了这张明信片。   看了一会,把明信片翻过身来,只是一位CP粉祝他拍摄顺利,顺便希望他们早日合作。   瞳孔一缩,乔振宇心底跃跃欲试,可很快又流过一丝惆怅。   两人的将领,还是越简单越好吧   就像今天   一直想着这张妖孽脸,心就没有一刻安定过,以至于连拍个亲脸的戏都不行,   当然赵导说了,光从亲脸这个动作来说,两人的表达早就到位了,可就是缺少了那份亲热劲   赵导的话句句在理,所以他没有反驳一个字   不是自己不想拍好,只是心里想着一个人,怎么可能跟另一个人这么亲热   人不在,只凭着一张照片就把自己的魂给勾了去,这人不是妖孽是什么?   两天后,整个剧组转战西安碧山湖景区   这里位于西安市南23公里的秦岭北脉,海拔两千多米,现在正值深冬季节,所以空气中处处弥漫着一股燥冷的寒意。   乔振宇走出机场的那一刻,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碧蓝的天空配上柔绵的白云,特别赏心悦目,只是冬日的暖阳照射在各种雕塑翠柏上,到处白花花的刺眼,他眯着眼愣愣地看了半晌才渐渐适应了这种颜色。   拍摄的进程很赶,白天黑夜连轴转了三天,乔振宇与黄依的戏份才算基本杀青,两人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经济人看他们这三天来实在是辛苦,便推掉了各种采访任务,让他们在旅店里好好休息一天,等后天其他人的戏结束了再一起回桐城。   虽说爆光率对艺人来说很重要,可身体同样重要。   回到旅馆后,乔振宇美美洗了个热水澡,倒头就睡。   本来想好好睡上一天,没想到第二天天一亮就醒了   唉,生物钟这东西有时也很可怕,明明自己浑身上下都不想动,可人醒了总不能一直呆在床上吧   认命地起床,把自己拾掇干净了,乔振宇打了前台的服务电话,点了些早餐让他们送过来。   起步来到窗边,拉开窗帘,今天天还不错,虽说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处处银妆素裹,马路上也积起了厚厚的一层雪,可太阳却很暖。   雪亮得刺眼,乔振宇重新拉好窗帘坐回沙发等早餐,这时电话正好响了。   一看,竟然是黄依,这么早会是什么事呢?   会不会是他借钱给她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同游翠华山   这些天他听说黄依家里出了点经济状况,小姑娘担心得连对戏都老走神,这样又免不了挨了导演几次骂,作为新人她也不好顶嘴,只是每次都找个没人的地方默默流泪   乔振宇看了心里不是滋味   这么多年在演艺圈摸爬滚打,虽说没有大红大紫,可收入还是稳定的,平时除了按时寄给家里,手头还有些存款。   见黄依妹子为钱发愁,他果断决定借钱给她,当然,这事他不好直接出面,全部由小易经手。   昨天,小易拿着他的存折,愣在那半天没动静,腮帮子鼓得红红的,显然很不乐意   “乔哥,不是我小心眼,那个黄依咱也是第一次跟她合作,又是个新人,以后有没有机会碰面都难说。这些年你也不容易,这些存款可是你的老婆本,要是给了她万一这一年半载你看上谁,可怎么娶人家?”   本来背对着他研究剧本的乔振宇松开手指,把剧本轻轻放在案上,慢慢转过身体来,嘴角渐渐浮起一丝笑意:“钱赚了就是花的,再说我不是还没找着媳妇嘛?要是运气好找到了,她因为这个不乐意跟着我,我还真不要她了。”   乔哥笑得一脸云淡风轻,小易心里直叹气   也是啊,这就是他的乔哥,朋友有难他一定全力帮忙   好吧,小易拿着存折直接去找了黄依。   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乔振宇倒真不太在意   拒绝别人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得不说,黄依是个好姑娘,希望这次能帮她平安过关   之后,黄依也没再找过他,只透过小易表达了感谢之情,   今天怎么就想到来找他了?   可不管怎么样,总不能不理人家,乔振宇想了想,很平静地摁下接听键:“有事?”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几分钟后,柔柔地说了声:“乔哥,谢谢你。”   闻言,乔振宇淡淡地回道:“嗯,应该的,能在一起拍戏也是一种缘分,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会帮忙。”   乔振宇的声音不冷不热,黄依深知他是不想让自己误会,所以声音表现得不太热切。   缘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遇上了,可惜自己还是抓不住   黄依笑了笑,慢慢说:“乔哥,今天天气不错,西安是世界四大古都之一,这里更是靠近翠华山,不如我们出去玩玩吧。”   一分钟后,对方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那头的沉默让黄依有点心急,连忙又补了几句:“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难得来一趟,又只得这一天的空,不想就在旅馆里浪费了。你……就当陪我散散心吧。”   乔振宇慎重地想了会,这时候实在不忍心再拒绝她,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说,“好。”又看了看手表:“我先去前台问问有没有导游,半小时后我们在门口汇合。”   这家旅馆是赵导熟人开的,老板知道这些演员天南海北哪都有,难得来趟西安肯定想出去转转,住宿加旅游,那可是一条龙服务   半小时后,黄依兴冲冲的背着背包跟着乔振宇坐上了导游的专车。   翠华山,真是一个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旅游本身就是一件开心的事,何况今天陪她一起来的还是乔振宇,导游想的也周全,知道他们是南方人,山崩形成的残峰断崖被大雪这么一盖,虽漂亮却危险,于是就在附近找些冰洞与风洞玩玩。   两人一边欣赏着美景,一边听导游讲解着   翠华山的冰洞跟其他地方的相比更深些,还有形状各异的外洞与内洞,由于缺少与洞外进行冷暖空气交换的条件,因而洞内四季如春。   风洞则是由两块巨大砾石呈“人”字形相互支撑而形成。洞呈狭长的三角形,长30余米,高15米。洞内常年不见阳光,气流经过时,速度加快,风力变小,这样一来,游人进入洞内,便觉别有洞天。   乔振宇这些年四处拍戏,每到一个地方就喜欢观赏当地风景,所以看到这些也不奇怪,可黄依不同,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些景色,一路上笑语喧扬,仿佛一下子把这些天压抑在心头的不快统统扫光,开心得忘乎所以。   导游也很热情,一直跟他们讲些历史传奇故事,   什么翠华姑娘心灵手巧美丽大方,“云从玉案峰头起,雨自金华洞中来”的传说,汉武帝设立教道场等等,最吸引乔振宇的却是汉高祖刘邦在这认识了历史有名的男宠籍孺,他的儿子刘恒也在这为他的至爱邓通封了候。 作者有话要说:     ☆、坠崖   乔振宇听了心里一阵发笑   于麻麻的美人心计里,与自己关系不错的演员陈三苗饰演的汉文帝刘恒,与剧中的窦美人相濡以沫几十载,一生都没变过心,可历史上,这位皇帝却是以喜欢男宠出名的,不光是他,好像从刘邦开始,汉家的皇帝对男宠的喜爱都胜过嫔妃,更有汉哀帝为董贤断袖之说   江山美人,这美看来并不专指女色,男色在古代更盛行吧   那个刘少康,如果真有其人的话,倒真有些祸国殃民的本钱   导游见黄依听自己讲那些爱情故事入神,还时不时地偷瞄乔振宇,而乔振宇也是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猜他们可能是一对小情侣   于是就带着他们进金华洞烧香、祈祷爱情天长地久。   乔振宇也没在意,手里不知不觉被导游塞了几根香,跟着大部队进了洞,进去了才发现,洞里都是一对对的情侣   黄乔两人的长相可都是出类拔萃的,两人往洞中央一站立时引起一阵喧哗   有赞美的,有嫉妒的,可听来听去那都是把他们当成一对看来着   乔振宇立时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窘得满脸通红,手里的香像烫手山芋似地,拼命想放回导游手里去。   黄依慢慢退到角落里昏暗的地方,默默地站着,看着乔振宇满脸的尴尬,本来兴奋的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了谷底。   为什么?难道是自己不够好吗?   黄依死死咬住自己的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嘴唇破了,咸腥的液体流进嘴里却不觉得疼。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热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手一边捂着嘴,一边小跑着出了金华洞。   此时金华洞的游人有些多,喧闹中,乔振宇和导游都没发现黄依不见了,几分钟后,还是导游先发现了状况   这下,乔振宇也急了   他们是第一次来这,四周都是覆了雪的山路,路面湿滑不说天气又冷,万一出了意外她一个小姑娘该怎么办?   导游还算镇定,先找到了金华洞的保安,询问有没有见过黄依   黄依个子高挑,长得很漂亮,所以保安也多看了两眼,于是很快就告诉他们,姑娘是奔着后山去的   知道方向就好办了   导游与乔振宇合计,两人分头去找。西面背山,积雪较厚,路窄,导游是当地人,对地形比较熟悉,就选了西面,东边相对暖和一些,雪少,路也好走,就让乔振宇去东边。   东边是条锁道,两边有铁链拉着充当扶手。   一路上,乔振宇虽然心急,可还是很小心的走着,生怕脚下一滑摔到山底去。   这时,天又开始下起了小雪,乔振宇更急了   他朝着山里焦灼的喊着黄依的名字,但是声音很快就被风雨吞了,根本传不出太远的距离。   茫然的看着雪从天空中灌下来,寒冷的山风吹得乔振宇瑟瑟发抖,风越来越大,像是有一只手要把他从山上推下去。   这时隐约中,乔振宇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躲在一块巨石下发抖,   乔振宇顶着风雪往前走了几步再仔细看看,果然是黄依,   那块巨石在半山腰,看来是黄依想到那躲雪,没想到雪越下越大,把她的路给堵了   于是他使劲地喊:"黄依!终于找到你了,你站在那别动,我过去拉你!"   此时的黄依早已冻得牙齿直打架,冷得不想说话,但一听见乔振宇的声音,又让她一下子来了精神,可惜地方太小,根本连转个身都困难,就勉强回应了一声:"乔哥!"   巨石的位置有点偏,乔振宇拉着铁链,费劲向前挪了几步后,伸了几次手才试着刚好可以碰到她的背包。   可黄依没注意,此时她也正好挪动了一下身子想站得更稳一点,背包的晃动好巧不巧地发生在乔振宇伸手去抓的那一刹那,   这种力道的晃动放在平时根本不算什么,可此时的乔振宇已经完全放开了铁链扶手,身体全部的重心都放在前方,背包这么一动让他脚底一打滑,整个人向后抑着直直朝着山崖底下摔去!   湿滑的石头和铁链并没有挡住乔振宇下滑的身体,听到乔振宇喊声的黄依惊恐万状地尖叫着回头想抓住他。   可惜,太迟了!   大雪把两个人喊叫隔绝的模糊不清,乔振宇惊恐的看到了他无法相信的东西,四周的景象如过山车般匆匆而过,灭顶的绝望和恐怖瞬间冲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淮阴侯   一望无际的黑暗,全身如撕扯般钻心的疼痛,乔振宇觉得自己的灵魂飘忽忽地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不知飘向了何处   好像过了很久,身体又有了些知觉,试着动了动眼睛,是睁着的,却看不到任何东西   “醒了?”黑暗中,有人缓缓开口问他   乔振宇一惊,忙问:“谁?”   对方还未回答,倒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个声音沙哑而厚重,并不像自己原先那样清脆   可这个声音的确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一切都很怪异,乔振宇想坐起来,可动了一下才发现自己还是全身无力,现在更是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还好,手还能动,他咬牙死死地抓住床沿   不对,手下的触觉明明白白地告诉他,这是一张雕花的大木床,床沿隐隐地刻着繁琐饰纹,这,肯定不是旅馆的床。   对面传来一阵风动,那人起身离开床边向远处走了,   没多久,黑暗中就冒出一个烛光,然后燃起狭长的火焰,如同梦境般,一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亮光激得乔振宇眼睛发蒙,闭了几次才适应这个亮度   睁大眼向身边看看,的确是一张雕花的大木床,床围还是上等楠木合围的,门微敞着,有几名仆人持着火来到他身边,打开床边暗色牛皮纸灯罩,点上烛后慢慢退了出去,乔振宇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整个过程,所有的人都没有发生任何声音   此时,有些寒风吹了进来,门口隐隐绰绰可以看到竹帘在风中摆动,床榻边的羊角灯散发出黯淡的光芒,将这方寸之地映照着更诡异了几分。   再看房内唯一站着的那个人,“她”背对着他,一身玉缎,身姿苗条,“她”的头发很长,如瀑布一样披散在背上,只用一个很简单的发髻盘在脑后。   乔振宇心一动,   古装戏他是拍过不少,这些家具一看就充满了古扑的气息,而且个个在不禁意间昭显着它们昂贵的身份,   还有那人的发髻   虽说古代男女都束发,可发髻的方式不同,这人的发髻是男式的,可一个男人怎么会有这么妖娆的身段?   乔振宇正想着,那人就转过了脸来。   论相貌,这人并不像他的身段那样艳丽秀气,而且已经不再年轻了,一张中性英气的脸上最吸引人的是那双狭长的丹凤眼,锐气逼人。   他的两眼眯了眯,让乔振宇有一种被狐狸盯上的错觉   耳边只听到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着问道:“淮阴侯,你已经睡了两年一定渴了吧,要不要喝点水?”说完真就递过来一杯水   乔振宇完全惊呆了,   不光是他那与外形完全不匹配的声线,更是他说的那句话!   什么两年?什么淮阴侯?这又是什么地方?不是在拍戏吗?   梦,一定是在做梦,不然就是有人在作弄他   想到这,乔振宇心里一阵气愤,用尽全身的力气抬起手打翻了那一盏清水。   看着沾湿了的床褥,那人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手一挥站在床边盯着乔振宇问道:“淮阴侯这是不认识在下,还是不耻被在下所救?”   淮阴侯?这个称呼好熟悉   大学时代他学的是古典舞,历史也是一门重要学科,自己在学业上可从来没偷过懒,最近更因为那个妖孽,让他闲暇之余选择看些汉史解闷。   再看看自己睡的床,严格说来叫榻,榻上有张小几,腿足是矩尺形,腿间也有弧形曲线,这是汉期特有的样式,还有四周的案,看起来比较低矮,仔细分辨上面大多涂有黑或红漆,并绘制着各种精美的花纹,少数还在表面施有浮雕。   现在的剧组为了省钱与赶进度,已经很少能把道具做得这么精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换魂   这特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淮阴侯,历史上,这个称呼只属于一个人   韩信?自己怎么一下子成了一个死了两千多年的人,   如果是梦,这梦也太特么真实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一直想着刘少康,难道就让我在梦里回到了汉朝!!   可历史上没有叫刘少康的人啊?就算来了汉朝让我到哪里去找他?   对面的人十分悠闲的踱着步,双手摸着腮帮子看着乔振宇若有所思   乔振宇被他的丹凤眼看得心头一紧,虽也在心里盘算着事情的真伪,面上倒也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只好问道:“你是谁?”   脚步声顿住。   那人突然快走几步来到床边,用手托起乔振宇的脸,死死地盯着他   这种面对面的质疑让乔振宇头皮发麻。   紧接着,那人突然笑了,可那笑容却带着一丝森森的冷意:“你不是淮阴侯,你到底是谁?”   这时的乔振宇反而镇定了下来,因为他能肯定,这特么不是梦。   那人的手指纤长有力,骨节分明,指腹上含着一层簿茧,看来是练过武的   如果他要自己的命,自己早死了,看来自己对他来说还有用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再告诉你我是谁。”   回答他的是一片静默。   就在乔振宇以为那人不会说明时,却听到那人又朗朗笑了声,然后放开乔振宇的下额,站起身大声道:“我是陈平,当朝太尉!”   原来是刘邦评价过:“形似女子,智有余,然难独任”的陈平   自己还真特么来到了汉朝   陈平说淮阴侯已经死了两年,那按照历史推算,现在应该是惠帝二年   可不对啊,吕后在惠帝登基前担心韩信会反,便将他暗杀,陈平为了帮助刘盈保住太子位智放樊哙,现在他又救韩信,这个陈平到底是谁的人?   “轮到你了,告诉我,你是谁?”   虽不知这个陈平是否可信,可现在也只能赌一次,反正已经死过一次,大不了自己再死一次穿回去   “我姓乔,叫乔振宇,来自两千年后。我从山翠华山摔下来后醒来就到了这。”   这事搁现代人的眼里都有点匪夷所思,更何况是两千年前的古人   乔振宇囧囧地等着他发问,但对面的声音又这么中断了。   更奇怪的是,陈平啊地叫了声,飞快地跑到一排书架前翻找起来   冷风从门外吹了进来,周围越来越冷,乔振宇的身体还没有全愈,体温渐渐下降,脑袋也开始晕晕沉沉起来。   就在他眼睛快闭上之际,只听到陈平大叫一声,“呃,不对啊?我明明是按照子房的法子施的道术,怎么淮阴侯没回来,却招回来另一个魂魄,一定是哪错了。”   然后又是静默,乔振宇感受到了陈平的焦虑。不管怎么说,陈平是把他从现代召到古代的人,那么,再穿回去也一定有办法   “那个……陈太尉,可不可以请您把门关上?夜风萧萧,我大病初醒,要是这么一冻给冻死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圈套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乔振宇并没抱着希望,只抱着姑且一说的心态,毕竟现在陈平的模样跟疯子也没什么两样了   但出于意料的是,陈平马上就跑去关了门,不仅如此,他还唤了仆人备些酒菜过来   一听到有吃的乔振宇立刻来了精神,刚刚惊魂未定还不觉得,陈平这么一吩咐倒让他想起来,自己的肚子早饿了。   按他的说法,韩信挺尸两年了,饿了两年的人实在禁不起食物的诱惑啊!   这时,身体好像也听到召唤般来了精神,他手撑着床慢慢起身,一件件穿戴妥当(还好以前演过古装,知道怎么穿),才发现案案上早已布好了酒菜,案边还备了个小炉,卧室里一下子变得有了些暖意。   现在想想,其实穿越也没想像中那么糟,起码,能品尝到正宗的汉朝美食,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等乔振宇吃了些东西,再抬头发现陈平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自己对面,竟然在,煮酒。   酒香四溢,让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陈平斟了杯酒拿在手里,看着他,笑:“吃饱了,要不要喝上一杯?”   乔振宇马上点点头,陈平慢慢递了过去。   乔振宇接过来握在手里,酒杯的温度在全身迅速蔓延开来。想起家里的父亲就喜欢跟自己喝酒,可惜这些年越来越忙,回家的机会也少了。自己这么一下子穿到古代,也不知道家里人会急成什么样。   想到这,乔振宇的心里就有些堵得慌,酒拿在掌心握着也没再动一动   “再不喝,酒要冷了。”   乔振宇一惊抬头,对上了陈平的细眼。他的眼睛虽小却很亮,此时在夜里越发显得幽深,跟刚刚的痴狂判若两人   “哦。”乔振宇把杯子放到唇边,喝了一口。   “酒的味道怎么样?”   乔振宇顺口道:“不错!”然后很认真地问道:“你不想问问我怎么穿过来的?”   陈平很快接口道:“不想!”   这一答出乎乔振宇的预料,他放下酒杯整理了下思绪,古代都说酒能交友,现在他与陈平同案喝酒,起码也算是泛泛之交了吧,于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或者说是救韩信?”   问完这些乔振宇就觉得脑子里一阵晕眩,可不应该啊,平时自己的酒量还是不错的,而且这酒度数并不高啊   除非是……   乔振宇立刻转视陈平,“你这酒里?”   “酒是好酒,不过,被我加了点东西。现在虽说你脑子里的东西没了,可那人实在是逼得急了些,也只能将就把你给他!”   他每说一个字,乔振宇的脸色便沉下一分,到了最后心中发急正要起身跑,就觉得刚刚恢复些的力气如潮水般又全部退了回去,眼前一黑,摇晃了两三下后颓然倒下,最后只听到那沙哑的声音最后说道:   “就凭这张脸,怎么地也能卖个好价钱。”   等乔振宇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另一个地方   这里到处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帷幔,一挑挑,一担担的艳得刺眼,小至梳妆用的梳子,大到铜镜床榻,没有一样不带着点脂粉气。   倒真有点于麻麻的风格   只是,这里怎么看都像是,传说中的青楼   陈平不是大汉朝的太尉吗?怎么还做这种贩卖人口的生意   看来吕后专政也太苛刻了点,连这种政府要员的俸禄都苛扣   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想被人卖了   看了看情况,自己被反绑着双手扔在床上,四肢还能用上点力,看来药力是褪了,接下来就是找些尖锐的东西把绳子给割断了   化妆台,古时女子都会自己修理头发,会备些小刀之类的东西放在梳装盒里   乔振宇起身下床,刚一着地腿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地面冰冷,只觉得手腕处正有血一点一点往外流。   门外歌舞升平,丝竹声声,光照得人影频频晃动,看不清楚,但就算看到了又怎么样,这个世道有谁会救一个被卖的人   以手捶地勉强站了起来,皮肉又破缺了些,感觉到血流得越来越多,锥心刺骨地疼,   使了全力才勉强站起来走了几步,终于到了梳妆台边 作者有话要说:     ☆、逃生   抬头看向铜镜,乔振宇不禁愣了愣。   镜中的人一头飘逸的长发,贴着身段垂在身后,肌肤雪白,一身红衣领口大敞,更衬得肌肤光滑如雪,引人遐想,只是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   是这身衣服?   陈平真把自己卖了,这身打扮在青楼也不奇怪?   仔细看镜中人的长相,跟自己原先的面貌真有八分相似,只是五官更艳了些,皮肤白腻,看起来更显年轻   年轻?   韩信这时候应该也三十六了吧,怎么会长得这么年轻?   还有陈平的那句话:“凭这张脸也能卖个好价钱”   想得倒美,这张脸放在现代绝对能做个国民小鲜肉,可在这,也就只能做个祸水,而且韩信还是叛臣,万一让吕后知道自己居然死而复活,抓住一刀砍了还好,要上个刑什么的可受不了这个苦。   仔细看了看,果然发现一把锋利的小刀   乔振宇转过身把刀握在手里慢慢割了绳   麻绳的粗糙磨得手腕生疼,还好没几下就断了,手腕处伤痕累累,鲜血淋淋,摊开手掌心一看   乔振宇终于知道哪里不对了   韩信自刘邦拜将后东进灭陈、妙计灭齐、平定四国,击败项羽,是战场上有名的悍将,可手掌中居然没有一点点老茧,从手臂开始到全身的肌肤光滑得如白玉一般,除了左下腹有一处刀伤外,完全看不出练过武   难道自己不是韩信?可陈平为什么要骗自己?   甩甩头,把那些杂念全抛了,此地不宜久留,现在最重要的是逃出去   乔振宇把小刀放在袖口中防身,再来到房门口,虚掩着门看看外面的情况   这里是二楼,眼力所及之处没有看守,   这个陈平倒也太轻敌了些,以为就算自己醒了也逃不出去   红衣太亮眼,乔振宇在房内又找了件白色的纱衣套在外面   早说自己身段较高,还好体形瘦弱,穿这女装倒也并不显得奇怪   打开门走了出去,耳边到处是夜弦,丝竹之声,一个个美人裙带飘飘,对着他笑脸相迎,可对上他的冷眼后挥着香帕,骂了声怪人就都走了。   青楼里不缺富贵之人,更不缺美人,乔振宇的样貌虽出众,可跟金银比,这里的姑娘当然更喜欢这些俗物。   突然,从楼下舞台中央传过来一串放肆的笑声引起了乔振宇的注意,他是练舞出身,低头一看,不禁也被舞者曼妙的身姿吸引   只见一名女子身穿粉纱正舞着一段水袖,轻柔的料子拂过身边众男子的脸,让他们发生一阵阵□□,然后都争着想上去抱她   男人们疯狂更引得女子窃笑,她一圈一圈地旋转着,而且脚步越来越快,仿佛如盛开的雪莲花,迎风起舞,又似鱼儿般在他们之间游走,居然没有一个人可以触摸到她的身体。   好事者越聚越多,慢慢把美女围住了   本以为受了阻挠女子会不高兴,没想到她如惊鸿般一个妖娆的转身,起舞飞袖间,裙带飘落,回头对着那些男人轻轻一笑,真真是媚眼如丝。   “是不是我去哪儿,你们就跟去哪儿啊?”   “是啊!”   “那阴曹地府呢?” 作者有话要说:     ☆、史上最帅嫖客   乔振宇看着那幅媚容,这下彻底震惊了!   慎儿,她是美人心计里的慎儿,更是后来刘盈的宠妃慎夫人   乔振宇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她都出场了,那,那个人是不是也应该在这   果然,一个优雅低沉地男声回应道:“我陪你去!”   全场的人都惊住了,慎儿回身,却只看到了竹帘后一个影影绰绰的男人身形,   很快,帷帘之下,那人用拿着酒杯的手慢慢撩起了帘子,然后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含笑,优美的唇形在众目睽睽下显露无疑,他的脸上明显已有了些醉意,可那一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   他起身,一步步踱到慎儿身前,与她对视   “我陪你去!”他重复了一遍,慎儿怔怔地看着他,反复思忖着眼前男人的心   “你说的是真心话?”   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更加专注地盯着她道:“美人如斯,如斯美人,既然遇上了,我怎么会错过!”   乔振宇听了这话扭头就走,   刘少康,与你遇上了又怎么样,你还是那个分流倜傥的嫖客,可我却是被人围堵的外来客   错误的时间遇到了正确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无奈   乔振宇这一转身正好撞上了身后小厮模样的人   那人匆匆看了眼乔振宇后明显愣了一下也转身就跑,速度快得好像有人在后面追似的。   乔振宇心头掠过一丝不祥   很快预感成真,只见从不远处果真向这个方向跑来一群人,冲得最前的就是陈平,而且已经一眼认出了他   看来不是陈平没派人看着自己,而是自已找乐子去了   幸亏这时的慎姑娘没像电视剧那样带着心上人跳河,而是在众人推推搡搡下进了内室,大家嘻闹着要让他们洞房   乔振宇跟着这些人往前走,还故意低着头不让自己太独树一帜。   可被人群这么一挤使他原本受伤的身体更觉难受,整张脸瞬间惨白如纸,   他连忙来到水池边靠着喘口气,可再抬头一看,陈平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忙下意识地拉过两人挡在自己前面,趁着一阵丝竹声响起,他翻身跳进了池中。   乔振宇是桂林人,从小就是在水里长大的,澘水能力比一般人要强些,希望这具身体也有那么好的水性,这样躲个把时辰骗过陈平才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平赶到时,已经完全找不到乔振宇的身影了,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手下知道是自己犯了错,都不敢支声   别看主人长得阴柔了点,下手可一点都不柔,甚至比一般男人都要狠   陈平眯着眼睛,恶狠狠地扯着身后人的衣襟,开始发飙   “让你看着的,人呢?把人给我弄丢了,让我拿什么交人?”   他只是有事走开了一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花那么多钱养这些手下到底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那个人千万不能得罪   手下们看着陈平越来越阴沉的脸抖如筛糠。   周围渐渐围了些人上来,陈平可是身居高位的人,在这种地方发火万一传到上头去可不好解释。   想了想,陈平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一个人手上,双唇抿了抿,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你把它交给红姨,叫她把所有的龟奴都用上帮我找,一个时辰内一定要把人给我找出来,不然,你们也就别想再看到天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满池风华   陈平那边威风赫赫的,刘少康这边却是□□无边   暖室里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可不知怎么的,门突然大开,一个粉色的身影从房内飘了出来,回头朝刚要追上来的男人微微一笑,玉足轻点,就在陈平的眼前纵身跳入水中   众人惊呼,追出来的男人倒是笑得很平静   陈平目光落于池水里,若有所思,很快就觉得身边站了一个人   陈平转头看向他,两人站得很近,近到陈平甚至可以看到他长而微卷的睫毛,在完美冷洌的侧脸上衬出了超乎想象的俊美。   “看够了?陈太尉什么时候也喜欢龙阳之好了?在下倒是很乐意奉陪。”   陈平闻言细眼一眯,俊颜上倏地勾勒出一丝笑意:“不用了,刘公子仙人之姿,我这种相貌可根本入不了你的眼啊。”   刘少康目光从水池上收回来,转而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倒挺有自知之名。”说完纵身也跳入了水池   陈平的理智在瞬间复苏,感情刚刚被人给戏弄了一把,然后忿忿不平地对着水池大骂,可水下之人哪还听得到这些话!   两人在水下缠绵了一会就浮出了水面,只听慎美人问道   “你不怕死啊?”边问边娇喘着,双手环上了刘少康的脖子!   “怕死,但是更怕失去你!”   “油嘴滑舌!”   “难道你看不出,我是真心的吗?”   慎儿怔了怔,笑道,“那你什么时候娶我?”   他歪着头仔细想了会答道,“这样吧,等我明天相完亲之后。”   慎儿马上媚眼一横:“你敢对别的人动心,我就杀了你!”   他抬眸,深情地看着她:“你忍心吗?”   慎儿笑了笑,用从头上取下的发簪□□了他的身体,   刘少康痛哼一声,闭眼皱了皱好看的眉,但很快就睁开了,嘴角一扯,似乎有些抱怨道: “女人真是狠心!”   “我说过,谁要了我慎儿的身子,我就要他负担我的一生一世,要是负担不起,我就杀了他。”   “好,我负担,我负担你一生一世!”   慎儿仰头看着心上人诚恳的俊脸,一时情动,慢慢凑过去,在那有着自己身影的眼底落下一个吻。   刘少康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直接侧颈寻着那红润的唇狠狠地回吻了过去,   满池风华,□□无边   可就在这时,慎美人突然抖了一下,睁大眼惊恐地说道:“水里……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腿。”   刘少康一时也没回过神来,恍惚了片刻才仔细看看慎儿的身后,水面没有任何东西,那只有在水下了   他迅速潜入水底,只见水里的确有一个男人抓着慎儿的腿   那人双眼紧闭,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看来已经快来不及换气了   刘少康游过去,没费多少力气就挣开了那个男人的手,慎儿惊叫看向岸边游去   那人突然又睁开了眼,虽有些喘不上气,却还是稍稍撑起身子往上游,最终还是泄了力身子往下沉   借着微弱的水光,刘少康看到那人衣襟散乱,长发铺散,微红着俊颜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却还是美得不可方物。   刘少康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心里有一个声音一直地喊:“救他!救他!”   于是本能地游过去抱住他,唇划过鼻尖,寻到了唇瓣,试探性地触碰、然后变成轻吮、渡气。   适度的空气让乔振宇慢慢清醒了些,立刻感觉到有人在自己的唇上辗转碾磨,反射性地用力一推就把人推开了,刚想开口骂人,嘴一张,池水又开始往嘴里灌   乔振宇马上想闭嘴,这时有一条灵活的家伙便趁机钻了进来,在柔嫩的上颌上轻轻扫过,身体又被重重抱住,脑子里一片浆糊,眼前一黑,人又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     ☆、射阳侯世子   满室熏香,换了身干净衣裳的刘少康歪在揽月楼二楼一个临街雅间里,闭着眼睛听着小曲。   揽月楼的头牌琴师指法轻灵,一曲悠扬,但刘大少爷的心思,却好像越飘越远。   刚刚的事也太蹊跷了些   被救男人身上穿戴的服饰看来,并不像有多高的身位地位,可陈平却执意要跟自己抢   当然了,要放在平时,像陈平那种高官,他刘少康一向也是以巴结为主,从来不得罪的   可今天不知是不是自己中邪了,就是不想让陈平把人带走   想想陈平那双狐狸般的小眼睛被自己气地滚圆就想笑,临走还甩了那么一句话   “你那射阳侯的父亲已经不在了,世袭侯位怎么轮也轮不到你这个末子,还有,别忘了你本姓项,刘姓还是先皇御赐给你们的,而且这可是长安,不是你们射阳。”   刘少康抱紧怀中浑身湿透的人,微微一笑:“多谢太尉提醒!”   天下谁人不知他父亲,射阳侯项伯,当年鸿门宴上救了高祖,最后更助他登顶才赐了刘姓。   只是大汉朝建立后就再也没人敢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拿姓氏说笑,一是因为当年高祖亲口许诺把鲁元公主嫁给大哥,可事后又反悔了,为了补偿,高祖给他们封了侯,还赐了封地,二是他们项家在射阳乃至大半个汉朝都有着很深的根基,现在新君刚立,朝野内外都知道千万不可得罪他们这些大家族   刘少康这么一笑,倒让陈平心里咯噔一下   对于这个人,陈平以前也只是数面之缘,传闻倒也不少   因为是射阳侯的末子,虽说是小妾所出,可因为是老来得子,所以一出生就被骄纵惯了,加上一幅好相貌,在射阳天天惹事生非。射阳侯一气之下让这个末子来长安打理生意。   本来射阳侯就只想吓唬吓唬他,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就接他回来,没想到自己一年前来长安拜见先王时不幸重病身亡,之后刘少康的兄长们也不想让这个弟弟回射阳跟他们分家产,就把他一个人留在长安,不管了。   没成想刘少康在长安过得风生水起,好不快乐。斗鸡赛狗,赋词歌舞,正经事一件没干,热闹处倒都有他,渐渐地,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常百姓都知道长安城有刘少康这么个漂亮的少爷   美人陈平见过不少,宫里行行□□的哪种没有,特别是高祖与新帝身边的两个男宠,籍孺与闳孺,那都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可今日仔细地看这个人,才发现,他的俊美,倒并不输那两个人,只是并不似女子那种妖娆妩媚,而是一种带着傲骨的俊朗。   怀里的人抖了抖,看来是有点着凉了,刘少康缓缓伸手扶了扶怀里人的刘海,额头有点烫,得快点马眼前的人打发了找个大夫看看   回头见陈平还是一幅不依不饶的样子心里有些急,脸色也不快起来,朗声道:“陈太尉说这是你府上的人,我看倒真不像。瞧他的穿着,倒像是这揽月楼的,难不成,陈太尉喜欢把自家的男宠带在身边?”   养男宠这种事在达官贵族里常见,可并不是多么光彩的事,高祖与新帝就因为过分宠信男宠而被当朝太后训斥过,以至于谁都只是暗自养在家里,从来不这么光明正大地带在身边。   果然,陈平一听马上脸色就变了:“你……休得胡说……只是……这人的确是我府里的。”   “哦?”刘少康眉毛挑了挑:“太尉可有这人的身份文谍?”   陈平这下更无语了   韩信死了快两年了,哪还来的身份文谍?就算有,他哪敢拿出来给世人看?   “既然没有,那此人就不是太尉府上的人,至于他的去处,就只有等人醒了我问过后才确定,要真是太尉府上的我亲自将人送上府,还备上厚礼赔罪如何?”   “你……”陈平气呼呼的瞪他,看了看周围看好戏的人,无奈只得甩甩衣袖,走了。   刘少康不笨,知道陈平走得并不甘心,担心他会再回来闹事就派人盯着,可盯梢的人却说他没出揽月楼的大门,而是直奔东南最里的雅间去了   今天那个雅间他留意过,里面的人很早就来了,还带着两个侍卫守在门口,侍卫穿着不凡,右衽、交领、系带、箭袖,衣领处绣着银蟒,那是宫内近侍的标志,外面出了这么大的动静那人都没出来看一眼,说明他不想在大庭广众下露面   那人是谁呢?   慎儿的软弱无骨的身子紧紧地贴着刘少康的胸膛   刘少康刚刚换了干净衣服,衣带也懒得系,衣服就这么松垮垮地搭在身上,露出大半个胸膛   慎儿悄悄看了刘少康一眼,突然在他的锁骨处用力一咬,还在神游的刘少康就像被烫了般,眉一皱,猛然将身子挺得笔直,这一动带着矮几晃了晃,酒洒了不少。   “哈哈哈哈……”慎儿忍不住直笑:“我的刘少爷,这下魂回来了吧!”   刘少康被笑得脸上一烫,猛地把慎儿一推,身体就顺势压了上去:“刚开始是谁先跑了?还怪我下手没个轻重,弄痛了你……”   话音未落,慎儿直接封住了他的唇   刘少康一笑,热烈回应着,   慎儿的柔荑顺着他敞开的胸口直往下探,刘少康哪肯吃亏,手也伸了过去,在她身上游走,弄得美人娇喘了几声后抬起头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你这小妖精…….”刘少康低下头去,恶狠狠张开大口吻上了娇峰,屋子里立刻传来一阵醉人的呢喃。   情到深处两人抱着直喘,慎儿看着眼前俊美的容颜,心里流过一丝满足   自己早晚要破身,与其给别人,不如给了这个人,毕竟是自己的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夺人   这一点,刘少康心里很清楚。   慎儿喜欢他,他也喜欢慎儿,女人对他来说,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像慎儿这种有才有貌的倒也是难得。他知道,娶妻当娶贤,凭她的出身做正房是不可能的,做个小妾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慎儿轻轻地将刘少康的大手拉过来,慢慢盖住自家的抹胸,手下的温暖让刘少康脸上又浮起笑意   就是这个笑让慎儿一次次掐入无法自拔的爱恋里   此生唯有他才能让心气如此之高的自己全心投入   良人,他是不是自己的良人?   出身由不得自己,那唯有抓住眼前男人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心里想着,唇又主动地献了出去   二人的双唇刚要碰在一起,突然就有人喊了声少爷,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把两人都唬了一跳。   慎儿羞红了脸推了刘少康一把。   刘少康气得一掀案,两眼瞪圆,案几上的果脯撒了一地:“哪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这时候闯进来?”   “回少爷,是小的……”来人立马跪在地上,听声音年纪虽然小,倒是丝毫不怯懦,还未变声的童音脆生生的,说完一抬头,一双大眼睛也灵动非常。   正是刘少康的贴身小厮阿易   这小子平时最机灵的,断不会这种时候坏了自家少爷的好事   再看看,他身上衣服有些破损,脸上还有些擦伤,倒像是刚跟人动过手   “看你没出息的样!”刘少康恶狠狠地瞪着小易,“我不是让你照顾人的吗?怎么还到处乱玩?是不是跟别人打架打输了想找少爷我为你出头?”   那人从水里救上来后气息就不稳,还有点发热的迹象,刘少康找了个大夫把了把脉,帮他换了身衣服,让阿易守着,没想到阿易就这样狼狈地回来了,那,那个人怎么样了?   刘少康心里没来由地一阵烦燥   “不是!”阿易在刘少康面前没大没小惯了,看出少爷只是有些急而不是真生气,便自行脱了鞋将腿移上去,盘腿坐了说:   “少爷,我听您的吩咐一直在客房门口守着的。那个刚刚跟你抢人,眼睛像狐狸的家伙,也不知他从哪找来两个身手那么好的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揍人,还把我赶了出来,后来我偷偷回去看了两眼,屋里又多了一个冷着脸的小公子,看起来比少爷您还小,不过那穿着打扮不俗,倒有点像宫里头的人。   阿易从小被捡来后,射阳侯觉得这小子机灵讨喜,也就跟着刘少康一起来了长安,平日里跟着见过的大人物不少,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宫里头的,年纪很轻,会是谁?   能让陈平这么紧张的少年,难道是他?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都是冲着被救的那个人来的,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从来没见过刘少康如此慎重的表情,不但阿易奇怪,慎儿也直盯着他瞧。   三人半天不说话,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慎儿第一个笑出了声,手指轻轻点在刘少康的胸口,姣声道:“你胆子倒真不小,连太尉也敢惹!真把这长安当射阳了?”   “我才不怕他!”刘少康也笑了,“我就是这个脾气,我看上的东西别人想也别想!”   慎儿心头一跳,想到刘少康抱着那名男子从水里出来的样子,那么小心,好像抱着极珍贵的瓷器,怕不小心就碎了   就因为那是男人,她也没往那方面想   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青楼歌坊,漂亮的男倌多了,仅他们揽月楼就有一半是男的,可刘少康从来没正眼瞧过他们一眼,所以,慎儿坚信,刘少康是不喜欢男人的   可为什么他要护着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还不怕得罪当朝太尉?   心里有点急,可慎儿眼角还是含着笑意,身体又轻轻靠了过去,柔荑轻轻在刘少康胸口画圈儿,“怎么说你也是个生意人,得罪这些官员不好,还是过去陪个礼道个歉吧,以后还得常来常往往什么的,别把自己的后路给绝了!”   “还是慎儿明白!”刘少康将怀中美人抱得更紧了些,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刘少康练过些武艺,胸口坚硬却异常温暖,像藏着一团火。   感受着这份温暖,慎儿幽幽地叹气。   被自己喜欢的人抱在怀里真好,   只是这份温暖会让人一再沉浸其中,最后无法自拔。如果他是自己的良人倒还好,如果不是,那自己就会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可再一想,身处风尘之中,自己再美也只有这短短几时的红光,错过了就会如过眼云烟般消失在这世上,更甚者会如粪土一般被人踩在脚下,这两种结果都是自己无法接受的   她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要自己争取自己的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天子   揽月楼西南角的雅室里,满室熏香,把刚刚留下的那些药味冲淡了不少   刘盈有些不敢相信的摸了摸乔振宇的脸,微凉的触感让他又一下缩回了手,   再到鼻翼处探了探,气息微弱,但毕竟还是有的,这下才彻底放心了   又轻轻拉住床上人的手,柔软的触感让他心中压抑已久的纷杂和无措一下子安静下来   他的手带着体温,活人的体温,太好了,太傅活着,这个曾经教导自己帝王之术的人还活着。   是的,跟着陈平密会于揽月楼,要他交人的就是当今的皇上,汉惠帝刘盈   烛光下,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除却苍白得没一丝血色外,依然还是那张清雅美丽的脸,可为什么太傅经历了那么多年的沧桑变故,还像个刚刚弱冠的少年,好像,比初见他时还要年轻?   愣怔许久,刘盈一把扯开床上人的内衫查看,   肌肤光滑如雪,身上的肌肉线条流畅但比他记忆中的略显单薄,左下腹有一处刀伤,那是两年前,戚夫人的暗卫刺杀自己时,太傅为他挡的致命一刀。   这人是太傅没错,   默默把衣服穿好,刘盈有些恍惚地看向陈平,   陈平恭敬地走到他身边,拱手施礼道:“公子,这两年我为了保住淮阴侯真身不腐,血脉畅通,特意用了三七、赤芍、地黄、丹参等养颜防腐之药,两年浸泡下来,淮阴侯的肌肤就像脱胎换骨般光洁如润。只是……”   “只是什么……”   陈平深深地看了年轻天子一眼,试探着说道:“淮阴侯曾在微臣府上醒过一次,他好像记不得以前的事了。”   年轻天子的脸闪过一丝失望,但没有愤怒   陈平心这才放下了   本来按他的心意,在把乔振宇送到天子手中前,他会好好叮嘱一番,让他不要露出破绽,可转念一想,淮阴侯学富五车,征战沙场多年,岂是随便可以效仿的   不如就老实交待了,反正自己也只是在天子面前许诺给他一个活的淮阴侯,却没说是一个完整的淮阴侯   死人复活这事本来就有违常理,出了意外情况也在情理之中   刘盈看了乔振宇好一会才慢慢坐在榻边,拉着他的手包裹在自己的两手间   无论如何,他的太傅回来了   前年初父王病逝,众外姓侯中只有淮阴侯手握重兵,朝中内外一呼百应,为了夺其锋芒,母后命张良困住他,夺了他的兵权。   之后,母后对淮阴侯还是不放心,最终痛下杀手   等他得知消息的时候,淮阴侯,也就是自己最尊敬的太傅已经被缢死在长乐宫外,为此他跪在麒麟殿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为其守灵   今年年初,母后居然让自己娶姐姐的女儿,也就是外甥女刘嫣为后。   她才刚过十岁啊,从小他只把嫣儿当妹妹看待,让他们如何做夫妻。他反抗过,可母后一意孤行,根本不听他的意见。   年中,母后让他看已经成为人彘的戚夫人,当年腰肢袅娜,翘袖折腰,会楚歌击筑的戚夫人居然变成了一个怪物,自己的母亲怎么下得去手?!   朝堂上,母后掌控朝政大权,萧相一味听从吕氏一族,明哲保身,军队里,攀哙、吕释之掌控兵权,他就算有再大的抱负也施展不开   这一年,他才十七岁,内忧外患,一切还未开始   他希望这个人能像以前那样教导他,给他指明方向   虽然陈平说,太傅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可只要人回来了,记忆总有一天也会回来的   刘盈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可门口的喧闹却打断了他的念想   这次本来就是瞒着母后秘密出宫,所以就带了两个近身侍卫,不到万不得以是不能闹出动静的,可现在居然在外面与人争吵   刘盈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陈平马上会意,立刻转身出去看个究竟   居然又是那个刘少康,还有刚刚被他们赶跑的小厮   阿易双眼一瞪,指着陈平说:“少爷,就是他,我这一身伤就是他打的。” 作者有话要说:     ☆、身份   陈平不耐烦地看了他们一眼,说:“怎么又是你们?真想让我把长安京兆尹找来押你们下大狱才甘心是不是?”   “怪了,这间雅室是我长年包下的,我进自己的屋子怎么还犯法了?”刘少康轻描淡写道。   陈平闻言脸上露出不快,眯了眯金狭长的丹凤眼,不耐烦地看着他说:“快走,不然我手下对你不客气?”   “太尉说的是他们两位吗?”刘少康挑眉看了看左右立在门外的两个黑脸大汉,嘴角扯了扯,笑:“他们应该不听您的吧?要不,还是我去把京兆尹喊来,看看谁吃不了兜着走。”   这下,陈平看着刘少康的目光更加深邃起来   长安京兆尹审食其是太后的同乡,两人关系匪浅,让他知道皇上的行踪也就等于让太后知道了,这还得了?   这种事眼前这个纨绔肯定不会知道,刚刚他拿京兆尹来威胁自己,一定是因为他与京兆尹关系不错,想拿京兆尹来吓唬他。   这小子知不知道京兆尹跟太尉到底差多少官级啊?   陈平正想出声训人,这时屋里却传来一个声音道:“让他进来吧,本来就是我们理亏,何苦还要为难人家?”   陈平闻言恭敬地向屋里点头施礼   这个举动让刘少康玩世不恭的脸立刻严肃起来   里面的人是谁,好像不言而喻了   陈平回头对上刘少康的桃花脸冷哼了一声,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刘少康笑笑,随着陈平进了屋   阿易也往里走,刚跨进屋里一步就被黑脸大汉拦了下来   刚想说骂人却被刘少康眼神制止了   “少爷,我不能让您一个人进去啊,万一他们要干点什么事……”   “住嘴!”刘少康立时出声斥责,不许他把剩下的话说完,“在外面好好呆着,别惹事。”   说完转身进了内室,见一个年轻人坐在蹋前,陈平不动声色地来到那人身后,默然站好。   “是你救的人?”那人并未回头,声音听起来略显幼稚却含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傲气。   刘少康走到近前,见被救的男子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有些发白,额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再往下看,就见年轻人与他交握的双手,心里一团火蹭地窜出来,深呼吸几下才平复了些,然后深深皱紧了好看的眉   就在那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刘少康答了声:“是。”   说完还不忘行了个礼又道:“公子如果今天想把此人带走,恐怕会有些麻烦。”   陈平眼角泛起皱了皱,望向刘少康的目光有点惊异。   “哦?”刘盈起身转头斜斜地瞟了刘少康一眼,目光似乎饶有兴致。   刘少康这个名字他早就听说过,   自己身处深宫,可总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尤其是自己那位喜欢四处猎奇的皇姐。   说那位射阳侯的小公子长得如何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还说如果他的大哥有他一半的美貌,倒真想嫁到射阳去,这番话惹得皇姐夫吃了好长时间醋。   还有人说刘公子口齿伶俐出口成章,今日听闻那揽月楼头牌慎儿姑娘只他几句话就让他做了入幕之宾。   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倒真不好说,于是刘盈淡淡地接着问道:“不知刘公子是什么意思?”   刘少康嘴角一笑,倒真有点倾倒众生的意思:“公子如此尊贵之躯与陈太尉来这种烟花之处寻人,看来此人身份一定很特殊,我猜既是公子万分想见的,可又是见不得光的。”   见不得光?刘盈垂眸看向床上的人,轻轻摇摇头   陈平姣好的面容上瞬间失了点血色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纨绔的侯爷公子竟会有这种心思,想着想着,细长的凤目又眯了眯。 作者有话要说:     ☆、天大的闲事   此时刘少康也正对上了那双细目,心下不禁挑眉,下意识地握了握手心   手心已有了一层细汗   真是,得罪一个陈平已经很危险了,再搭上眼前这个,自己是不是太冒险了点   可那人自己是真心想救,虽说看出这个少年没恶意,可凭少年的身份,怎么处置这个人都会有很大的危险   刘盈悠悠地叹了口气道:“是啊,我该怎么办?”这话是对着乔振宇说的,但陈平却抬起了头准备接话,不想刘少康已早他一步跨前拱手施礼道   “公子若是放心,请把他交给我照顾吧。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只要有我刘少康在,我保他一生无忧。”   这次刘盈望向刘少康的眼神里多了点不解,   世人皆知,射阳侯刚卒,刘少康遭家里人排挤被留在长阳。刚刚那番话说明他早已知晓自己的身份,这时候的他不是应该明哲保身,为什么还要淌这汤混水?   刘盈谦和地笑着:“刘公子严重了。”然后一指床上之人:“他,曾对我有过教习之恩,因为身染重病我才托太尉代为照顾,本来他病好了我就想接到身边来,可惜,现在看来他的身体还是没大好,倒真得找个人照顾。”   刘少康不答,只是略抬起头看着刘盈   教习之恩,难道是曾经的太傅   可做过太子太傅的也就两个:孙叔通与淮阴侯,   怎么看,床上那位都不会是他们。   再者说现在朝堂之上,外戚专政,母强子弱,少年天子只能选择韬光养晦,如果自己处在他的位置,倒也想找个可靠的人做心腹   宫纬险恶,看来凭这个小皇帝的本事也很难保住这人的命,那这个人就不是吕后的人,再看看陈平,倒是一脸平静,说明他也不同意小皇帝把人带在身边   这样,事情就简单了   想到这,刘少康脸上挂着笑说道:“即如此,就让他留在我们刘府吧,我与萧相是邻居,公子想看人,很方便。“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黑脸侍卫,在刘盈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刘盈的脸色就变了   看他心事满满的样子,陈平便径直走到他的身边,一双细长的凤目挑眉向刘少康望来,   刘少康心下一怔,不会又与自己有关吧。   刘盈嘴角动了动,对着刘少康施了一礼 ,倒把他唬了一跳,忙低头回礼   耳边只听刘盈道:“今日朕……真……真是抱歉,家中有急事要速归,这位先生之事就此拜托刘公子了,他日必有重谢。”   等的就是这句话!   刘少康闻言,脸上荡漾出得意的笑意,妖冶得如同盛开的牡丹:“公子所托之事在下必定尽心尽力。” 说完还挑衅似地看了眼陈平   陈平气极,腾地侧开了身子,让出了通路请刘盈先行,随后朝着刘少康重重地挥袍而去。   屋子里子恢复了平静,这时床上之人突然难过地□□了一声   刘少康紧走几步上了蹋,手抚上那张精致的脸,这时才发现他满脸是汗,还在浑身发抖,于是忙把阿易叫来吩咐他去请长安城最好的大夫   眼下这人的身份可金贵着,千万不能有事   大夫望闻问切了好一会,慎重地下了方子,刘少康拿着看了看,与先前那位医生开的方子基本没什么差别,只是个别药材略有出入,还更温和了些,也就是说问题并不严重。   “怎么样?”刘少康问道。   “无大碍,这位公子身体本来就虚,加上有些风寒发热,配些药休息几天就没事的。”大夫老实答道。   刘少康闻言大大松了口气,大夫收了酬金,又额外叮嘱了几句由阿易送着走了   没多久阿易回来了,看见自家主子的神情有些奇怪,就问道:“少爷,这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刘少康定定地看着阿易,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处理?”两个字在嘴里反复地说了几遍后突然心烦气躁地甩甩头道:“笨!当然是把他接回家好好招待。没看到刚刚出去的那两位爷一个比一个官大,就算老爷子还在也得听他们的。”   “啊?”阿易有些吃惊:“那刚刚少爷您还那么大声地跟人家说话,尤其是那个年轻的小公子,我还以为他是看中了这位的美色,想跟您抢人呢?”   听了这话刘少康立时火冒三丈,直接一巴掌拍到了他的头上:“你小脑瓜子里就不能装点别的!要不是少爷我天资聪慧,说不定这会我们就在死牢里待着了。”   阿易一吐舌头:“这么危险,少爷,看来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别管吧。”   刘少康抿唇想着:好人,坏人?这倒真不好猜,可自己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把人留下了,总不能现在不管吧,深吸一口气,重新在蹋边坐了下来。   今日这闲事算是揽下来了,好事还是坏事以后再说吧,只是看来,今后这平静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浮生一梦   这一切都是梦?   那就请梦快点结束让自己醒过来吧!   睁眼,天已蒙蒙发亮,乔振宇发现自己又躺在了另一张床上   怎么还是汉朝?他呼出口气,唉,既来之则安之吧   躺下想再睡一会儿,目光不经意扫过自己身上,手腕处缠着纱布,身上也换了干净的长衫,这时才注意到屋中弥漫满着一种草药的混合气味,苦中略带了点甜   晕迷前的记忆不期然袭上心头,他听到自己的心重重地跳了几下。   ——刘少康吻了他   隐隐绰绰的帘子动了动,四周又亮了些,这里比陈平家装饰简单一些,起码不透着那股奢华劲,有女仆用手指挑开床帏,看到他醒了后,恭敬地问道:“公子,要起么?”   “啊?哦。”   乔振宇有些脸红,毕竟一觉醒来被一个陌生女子这么盯着看还是第一次   这时门外的帘子又被掀开,一个修长的身影披着初阳的光辉走了进来,他几步就来到床边,坐在乔振宇身边眨着如星辰般的眸子问道:“身子觉得有什么不适吗?”   乔振宇努力把视线从那眸子里拉出来,身体又往后靠了靠,轻声问了句:“你是谁?”   刘少康眉峰微动,伸手想看看他手腕上的伤势,不出所料,也被躲开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乔振宇囧囧地看着他。   刘少康抬起头,微微一笑,笑若春风,“一下子问了两个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好呢?”   手变了方向,直直向他的头上摸去,乔振宇迅速把头缩到一边。   “我叫刘少康。”   乔振宇心里暗暗吐槽:我知道你叫刘少康啊,可问题是刘少康是谁啊?   “陈平把你卖给我了!”   “哦……啊?!”乔振宇一惊之后猛然想起,陈平的确说过要把自己卖人的,就算不是刘少康还会有其他买主,起码,卖给刘少康自己还是愿意的   想到这,他由原来的惊讶转成无奈   刘少康看着他精彩纷呈的脸觉得有趣,直接上去亲了口,末了还来了句:“你真香。”   乔振宇脸迅速涨得通红,手刚举到半空,就看到那人已经把半边脸凑到他掌下,脸上更是笑得比外面的朝阳还灿烂:“只要你舍得,尽管打!”   乔振宇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中,然后很不甘心地缓缓放下来,   不是他不舍得,而是他在考虑刘少康的用心,   刚刚,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在说到“卖”字时,刘少康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可很快又遮掩住了。   如果不是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平时又有观察别人面部表情的习惯,他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这种掩饰太过刻意,可他这幅玩世不恭的表情又不像是装的,如果这一切都是在演给他看,那这个人的演技未免太好了点。   好到……几乎没有破绽。   再者,自己是被卖的一个,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只能先跟着他   “就知道你舍不得。”刘少康很肯定地说。   “你什么要买我?”   其实,乔振宇想知道的是,刘少康为什么会为了他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得罪当朝太尉   从这的摆设他可以看出刘少康并没有官职,再怎么富贵的人家也不可能跟权贵斗,就算真如电视里所演的那样,刘少康是个纨绔,可这点常识必定还是有的   这回刘少康很有耐心没立即说话,只是从他手耳边挑了一丝黑发盘在手里把玩,侧着脸只拿一双漂亮的眸子看着他,可是里面已多了点乔振宇看不懂的东西   “你觉得我不该得罪陈平?”   乔振宇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是皇室宗亲?” 作者有话要说:     ☆、异世逢故人      刘姓是皇姓,连太尉都不放在眼里那只能是皇家人了   刘少康哈哈大笑,然后放开他的发站起身来瞪大了眼睛与他对视道:“我父亲是射阳侯,因为不讨他老人家欢心,我就被发配到这来帮他看着这里的家业。”   想发配人哪有往帝都发配的,这一看就知道是射阳侯太喜欢这个儿子了才让他来长安的   “还有,为了你,我可把当朝太尉得罪了,远的不说,现在我正在想办法接近辟阳侯,让他把拓建长安城街道的事交给我,事基本算定下了,可现在出了你这档子事,如果陈平有些动作,我就不知道还剩几成把握了。所以,为了弥补我的损失,你以后都要听我的话,对我好,知道吗?”   被他这么一说,乔振宇的脑子有点蒙,身子轻轻地晃了晃。   刘少康看着他的反应哈哈一笑,又说:“现在,起码你得对我坦诚相待吧。”   这次乔振宇慎重地点了点头   很好,一致的意见是合作的前提。   “告诉我,你是谁?”   “乔振宇。”   “乔……”刘少康皱着眉想了会   大汉朝数得上号的官员他都知道,没有姓乔的啊?   眼前之人在骗他?还是怕被别人知道了有性命之忧?   刘少康突然靠近他,用压得极低极低的声音道,“你偷偷告诉我一个人,你到底是谁?我保证不告诉其他人!”   “我就叫乔振宇。”   “身份?”   “没什么身份,就是一个普通人。”   “真的假的?”   “真的。”   “小皇帝说你对他有教习之恩,你,是太傅?”   这下,乔振宇有些为难地摇摇头:“我……我把以前的事都忘了,一觉醒来就看到了陈平。”   “哦,是这样。”刘少康认真地看着他,然后点点头,“好吧,我相信你。”   乔振宇有点受宠若惊,“你居然这么相信我?”   刘少康看着他,微微一笑道:“反正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名字身份什么的早晚我也会知道,而且离了我你也无处可去。”   乔振宇郁闷,刚刚对刘少康无条件信任自己而产生的感激之情烟消云散。   好不容易来了趟汉朝,见到了念念不忘的刘少康,两人吻也吻了,抱也抱了,到头来连个最基本的信任都没得到,这也太失败了   心里突然想,还不如待在陈平那,大不了再跳次山穿回去。   “怎么了?”刘少康看着脸色渐渐不好的乔振宇,坐回床边,一手搂过他大半个身子问   乔振宇挣扎了一下,冷着脸说:“没什么,头晕。刘少爷请出去吧,我想再睡会。”   “叫我少康!”直勾勾地盯着怀里的人,刘少康明亮的眼中满是孩子一般的期待。   “少爷,周老将军来了!”此时一个约十三四岁的少年跑了进来,给两人行礼。   乔振宇看着这个少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小易?这不是小易吗?   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身材,只是瘦小了些,明明是年纪尚小的小易,他怎么也穿到这来了?   刘少康以为他是吓着了,笑着说:“别怕,阿易说的周将军是我姨父,平时挺疼我的,一定是听到关于你的传闻,担心我因小失大,来训斥我几句,没事的。”   阿易?名字居然也一样?乔振宇更惊讶了!   刘少康说完,招阿易来到跟前介绍说:“他以前是跟着我的,现在先跟着你伺候吧。别看他年纪小,挺机灵的。”   乔振宇脸上露出一抹微笑,不管怎么说,这个阿易让他一下子有了见到亲人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     ☆、大将军之怒   阿易马上会意,一拱手道:“回公子,小的从五岁起就跟着父亲进侯府,十岁跟着少爷来了长安,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知道些,而且还读过些书,虽然笨点,可一般的字都还认得。”   看来算是刘少康的心腹了,乔振宇思索着,微微一笑:“你也别公子公子地叫,我比你虚长了几岁,就叫我乔哥吧!”   阿易抬头看向刘少康,见自家主子点头,也就答了声是   刘少康不敢耽搁,起身让侍女为他穿衣束发,侍女在他发髻间扣了镶玉紫金带,最后还将两缕金丝玉坠系在他腰间。   看着眼前刚刚还赖在他身边一脸顽皮样的人,转眼就变成一个个清雅俊美的翩翩公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帅啊   站在一旁的阿易知道这个乔公子的身份不一般,自家主子待他更是不一般,忙不失时机地赞了一声:“要论样貌,身姿,咱家少爷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是问长安城谁家小姐姑子不喜欢咱少爷。”   刘少康随手拿了件玉器朝着阿易那张嘴抛过去,小易侧头接了,还不忘喊了声:“谢少爷赏!”   乔振宇正看着刘少康的背影出神,只小易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忙转身又躺回了被子里   没想到阿易开口道:“乔哥也快点起啊,将军说了,你们两位得一起去,现在他老人家等了这么长时间,再等下去恐怕训得更狠了。”   “啊!我也要去?”   刘少康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回床边安慰地说道:“别担心,姨父是最疼我的,今日来肯定是受了些气,不过他是刀子嘴,豆腐心,说两句软话就好了。你先别去,我去前头看看再说。”   阿易在一旁听了直点头:“对,我跟着少爷过去,要是将军气消了些再让乔公……乔哥过去。”   不多时,阿易跟着刘少康走向会客厅,只见花庭处一位老者背着手,焦虑得走来走去   那不是姨父家的总管王安吗?   这人平时不怎么出将军府,以前是周大将军手下的得力悍将,因为年纪大了又受过重伤,退伍后就跟着将军在府里做了总管   刘少康是喜武的,以前在射阳,因为侯爷宠着,就算请了个习武的师傅也没敢真动手教,也就学个样子。到了长安后,有一次无意间看到了王安的身手,刘少康就开始缠着他教自己武功。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络起来。   再说刘少康的姨父周勃   官拜大将军,前些日子燕王卢绾叛乱,他本来以为太后会派自己去塞北平乱,没想到却派了只是骠骑将军的樊哙,明里太后说是体恤自己常年征战,可他自己心里清楚,这是要夺他的兵权,为此,周大将军忿忿不平了好长时间。   周勃有个独子,名唤周亚夫,性子还算沉稳,一身武艺在家父的□□下在同辈人中算是拔尖的,所以被当今天子看中做了个校尉,这次更是钦点随樊将军出征平叛,这一去就是一年多时间,鲜有消息,让周大将军更是忧心如焚。   还是刘少康明白姨父的心思,整日里变着法子逗他老人家开心,因此周勃也更疼爱这个侄子,几乎就当半个儿看待。   可今日再看王总管的脸色   刘少康与阿易对望了一眼,情况大大不妙啊!   不管怎么样,这总是自己家,姨父再想闹也不会闹得太出格才对   想到这,刘少康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脸上带着那如沐春风的笑,迎了上去   “王叔好!”   阿易也上前一弯腰拱手施礼:“王总管好!”   王安对着阿易一点头,再往他们身后看了看,大大松了口气,然后回头往正厅瞅了一眼,拉着刘少康来到一边,悄声说道:   “表少爷,你没把那人带来真是太好了。”   刘少康心里也松了口气,看来姨父这次还真是冲着乔振宇来的   耳边只听王安继续说道:“今儿个老爷从朝会上回来脸色就很不好,我着人打听才知道是陈太尉在朝上参他居功自伟,骄傲不逊,怂恿家人当街抢人,还抢到他太尉府上。太后就当庭斥责了他几句,暂停了他少府一职。老爷回来后很生气,让人查,真就查到你的头上,幸好那位没来。你知道,老爷心里还是很疼你的,进去后服个软,主动承认错误,可千万不要顶着来,知道吗?”   刘少康了然,姨父这是想把新仇旧恨都搁在乔振宇头上啊。 作者有话要说:     ☆、护短   飞鸟尽,良弓藏,高祖走了,现在是吕后当政,只要不是吕家人,任你再怎么战功赫赫都会被排挤,这个陈平倒真会捉住时机踩姨父一脚,还正合了太后的意!   看样子,乔振宇今天可千万不能出现在姨父面前,不然见了还不知道被罚成什么样呢!   于是赶紧对阿易说:“你先回去跟乔公子说一声,让他好好歇着别过来。”   阿易立马点头小跑着走了   回头,刘少康抬手从衣袖里摸出一个翠玉佛递到了王安的手里   王安不好金银珠宝,可能年纪大了,以前手上沾的血太多,慢慢地开始信了佛   那玉佛晶莹剔透,色泽纯正,面部表情栩栩如生,王安正反相了相面,脸上笑开了花,玉顺手就放进了袖口,嘴上却说:“表少爷,这怎么使得。”   刘少康勾唇一笑道:“王叔,刚才多谢您提点了。”   王安笑笑不再多言,侧身请他先行,随后跟着一起进了会客厅   没想到两人还没进屋呢就听到一阵暴喝   “你家少爷可真难请啊,到现在还不来?怎么,还要我这个长辈亲自去请他这个晚辈不成吗?”然后就是一阵阵瓷器碎裂的声音   两人硬着头皮跨进大厅正门,入眼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着淡青色广袖华服,身材魁梧的老者背对着他们,正瞪着身边的几个下人发着火   也难怪,周勃武将出身,性情耿直,声音极其洪亮,他这么一吼把整个大厅里的侍从都唬得没了声音,胆子小的已经开始小声哭了   平日里刘少康对下人一向和颜悦色惯了,下人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架式,纷纷战战兢兢恨不能隐形,生怕一不小心,将军的怒火就烧到了自己身上   刘少康眉头一皱,众人见到他也跟见到救星似地眼巴巴地望着他,他使个眼色,众人马上弯腰往门口退去,王安知道自己也不好在场,也随着他们退到了门外,一并把门关上   周勃一回头,怒瞪的虎眼就对上了刘少康笑盈盈的桃花眼,不知怎么地,气就散了不少,啪地一声坐回了大厅正座上,沉着脸问:“就你一个?怎么,这么快就护上了,怕我把人吃了?”   刘少康脸上堆满了笑,快步上前一施礼道:“姨父说哪里话,在您面前我哪敢护人。不过他身子太弱,我怕他来了被您的虎威一吓直接就晕了。侄儿知道您最不喜欢那种弱枊迎风的性子,到时您见了不是更火吗?万一气了个好歹,等表兄回来了我怎么向他交待?”   “哼!”周勃还是没个好脸色给他:“小兔崽子,好话都被你说尽了。平日里你花天酒地活得太舒服了是不是?嫌自己命太好是不是?这整个长安城就算你最大是不是?”   普通人被长辈这么数落肯定会满心羞愧得无地自容,可刘少康自认为不是普通人,起码脸皮够厚!   “姨父,这次可真是冤枉侄儿了,”边说着他边挺直腰板,微微一撅嘴,俊逸的面容就带上了点委屈,“姨父你总是教导侄儿做人要正直守礼,那日在揽月楼,我本是约人谈正经生意的,没想到遇到陈太尉抢人,我一时看不过才出手相救的。”   “胡说!明明是你见色起意,强抢人家太尉府的人,你还在这颠倒黑白!”   周勃想起今日朝堂上陈平那阴不阴阳不阳的话,心里就有些厌烦   什么“明明只是一个侯府庶子就敢在长安公然抢人,还不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   庶子!这不是说他亡妻的妹妹给人做小了吗?   别说自己与亡妻感情笃定,是问天下间哪个人愿意别人公然在自己面前讲这种事非!   这个侄儿平时做的事是有些出格,可对他还是极尊敬的。这段时间亚夫不在身边,妻子刚逝,也唯有他经常来看望自己,侄儿再怎么不好,自己教没问题,却容不得别人说一句不是!   于是,长乐宫门外,两人就吵了起来,要不是萧老丞相调合,说不定两人真就打起来了。   “侄儿没说谎!”刘少康脸上也是难得的一脸严肃样:“这个陈平倒真会恶人先告状,我倒要和他当面评评理!”   他就不信了,这事真闹出来,小皇帝不替他出面   可周勃怎么会知道这些事,他只知道刘少康知错不改,还顶撞他,心里的火一下子又上来了不少,猛地一拍案案,案上的茶盏碰得直响   “放肆!你一介草民,敢和当朝太尉对峙,你有几个脑袋!你一个人想死就算了,别连累家里人陪葬!”   刘少康知道姨父真火了,连忙跪下低着头   周勃气得直吹胡子,缓了两大口气才继续训道:“你忘了你父亲临走前说的话了吗?谨言,刻刻留心,保身,日知其所亡。别人都说你父亲贪利好财,是个势利小人,我却知道他心思缜密,眼光独到。他将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好好教导你。没想到这些年下来,你还是这样心浮气躁,将来……将来你何以保身!?” 作者有话要说:     ☆、远方来的家书   刘少康重重地跪着磕了个响头   当听到父亲两个字时,他的心里像有把剑一样划得生疼,额头青筋暴出,双手紧紧握着拳头   周勃站起身,背着他,一手撑着案案,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安静了一会,很快,刘少康抬起头说道:“侄儿知错了。这件事虽说是救人,可也考虑得太浅了些。事后侄儿就有些后悔。现在我正与辟阳侯审食其谈论长安街道扩建一事。事成,收入丰厚不说,还能大大扩展刘家在长安的生意;事败,我前段花在长安三辅的心思与财物就全泡汤了。辟阳侯虽说与陈平不是一路的,可官官相护,说不定哪就被陈平插了一手,这时候得罪他,的确太冒险了。”   闻言,周勃才回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脸上的神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叹了口气道:“别跪着了,现在天寒地上凉,别受了寒气,起来吧。”   刘少康又磕了个头才起了身   周勃看着他身姿优雅地慢慢掀袍站起来,周身线条干练而桀骜,脸上早已没了往常戏谑的笑意,知道这个侄儿并不是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不谙世事,心里又沉静了几分   “你能这么想也不枉费这两年来我的一番教导之心。其实我心情不好也不是全为了你。”说完,他从案上拿起一块绢布递给他,面色深沉:“前日,亚夫寄回了第一封家书。”   刘少康瞳孔骤紧,仔细地看着周勃担忧异常的脸   表兄此去北塞一年有余,朝上日日说得胜,却不见得胜之师回朝   他也怀疑过,新帝登基,朝廷太需要一场大胜来鼓舞势气了,可人不回来,家信也没一个,不得不让人生疑。今日再看姨父的神情,难道,表兄出事了?   刘少康快速打开绢布,眼前掠过一行行字,只想寻到“平安”两个字   “……幸得代王率军从燕军后方突袭,儿并无大碍,不日归来……”   刘少康大大松了口气,才将绢布折好交还给周勃,周勃转身寻了处半角灯,打开灯罩,将绢布点燃,只一瞬就化成了灰烬   刘少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表兄的家信很平常,可信里提到了代王就很不寻常   身在晋阳的代王居然长途跋涉来了塞北,还能救了被围的表兄,消息倒真是灵通。   犹豫了一下,刘少康斟酌着用词,再看了看姨父的脸色,说:“姨父,要不要请皇上派援兵去接应他们?”   周勃眼角向上翘了翘,脸上更加和悦了些:“我就是从皇上那过来的,他已答应我出兵相援。”   这就好,看来朝廷早就知道战事不利,只是想找个出援兵的借口   姨父是大将军,他出面请援兵名正言顺得多   想了想,刘少康不再多言,自己没有官职,这些朝廷上的事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周勃伸手抖了抖袖子,整了整烫纹的袖口,抬眼对上侄子平静的双眸:“少康,我知你无心官场,对于那个侯位更无觊觎之心。既然这样,官场上的那些人,能躲就躲开些,别引火烧身。”   “是。”   “还有,你也快二十的人了。除了寻花问柳,自己的事也要上点心。前几日我给你保的媒,你说忙就给推了。今日我见你赋闲在家,总有空去见上一面了吧。”   刘少康耸肩笑了笑,顿了会才回答了一个“是”字。   自己已经过十八了,这个年纪要在射阳,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满怀了。可现在是在长安,出身一般的平民女子,姨父看不上,不让娶,说,好歹是个侯爷之子,也不能太委屈了。出身   官宦的侯府千金爱慕他的倒也不少,可她们的家人又觉得他是个末子,爵位是轮不上了,又没有官职,只是一名商人,没哪个大户人家愿意把自己的爱女嫁作商妇   选来选去,姨父找到了亭长田大业,他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外甥女叫杜云汐,听说其知书达礼,贤良淑德。家贫不要紧,他刘少康有的是钱,见就见吧。   待姨父走后,刘少康返身回了卧室   满室静寂无声,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特有的香味,就像那人身上的体香   刘少康挑起床纬坐在蹋边,轻轻地握住床上人的手腕细看   显然是刚刚换了药,手腕处开阖的伤口上还能隐隐看到淡淡的药草痕迹,   伤口很深,药用了几天还没有完全愈合,看上去就像在纤细白玉般的手腕处盘着条蜈蚣,丑陋得让人心惊   刘少永深深地皱了皱眉,再看向床上的人   他倒是合衣躺着,显然是穿戴好准备出去的,淡雅的浅绿色内褂,不像他总是随意敞着领口,而是一丝不苟地穿戴整齐。阿易也懂他的心思,特意挑了件质地款式最好,衣领袖口都绣着金线挑丝的长衫,显衬得他颈部的曲线与修长的四肢优美高贵。 作者有话要说:     ☆、命定之人   感觉到有人握着自己的手,乔振宇警觉地睁开了眼,看着坐在身边的人   刘少康一笑,然后伸出带着薄茧的指腹在伤口处摸了摸,哑着声音问道:“还疼吗?”   乔振宇咬着嘴唇摇摇头   药是好药,短短两天就已经不疼了,可被那人摸过的地方却酥酥麻麻的像触过电一样,手想收回来,可就是使不上力   刘少康凝视着他微颤的睫毛,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把人往怀里一带,更加放肆地笑了起来:“姨父那我都帮你挡了,你总得做些事回报我一下吧?”   感觉到怀里人的挣扎,随即放轻了声音:“你看你这么不乐意,揽月楼的姑娘可一个个就等着我这么抱着她们的。”   这次,怀里人死咬的嘴唇都有些抖了   刘少康知道不能再逗他了,终于放开了手,看着他好看的眼睛,说:“这辈子我还没这样哄过别人呢。好了,不逗你了,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想让你陪我出去一趟。”   乔振宇这才放松下来,缓缓松开自己的唇,看着他问:“去干什么?”   “相亲。”   ……   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刘府,一只极漂亮的手撩开车窗的帘子,望向长安的街景。   虽说以前经常拍古装戏,可真正来到了汉朝才知道,长安并没有横店那些影视基地般繁华。   可能是新王朝刚刚建立,就算是堂堂帝都也显得有些萧条   街上的小贩并不多,街道破损严重,虽说阿易与车夫都是老把式,可还有几次险些让乔振宇摔出马车,还好刘少康即时出手拉了他一把   整个街道最亮眼的也就是那些高官的府邸   黄铜的大门环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青光,当门打开时,门就从内测被吱吱呀呀地打开,如同老人沙哑的呜咽   乔振宇看着这些景象微微叹了口气   坐在一旁的刘少康淡淡地道:“天下初定,那些钱都被打仗打光了。先帝在位时,为了朝廷的门面,仅修了长乐宫和未央宫,城墙没有修。现在的长安城,虽说是帝都,可只有几条街道,没有城墙,布面更谈不上繁华,在我眼里根本比不上射阳的一半,完全没有帝都的气魄。”   边说着马车又是一晃,刘少康眼明手快地把乔振宇扶好,帮他整了整白色的袍袖,一笑:“小皇帝现在没有实权,想要在政绩上有所建数,除非那人不在了。”   听到他提到刘盈与吕后,乔振宇放下车帘跪坐于塌,双手握拳合于膝盖上,身体轻轻向刘少康靠近了些,眼光也从外面的街景回到了刘少康的脸上。   刘少康看到终于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心里也高兴了些,知道他想听,就继续说道:“还好,除了燕王作乱,其他地方暂时还算稳定,听说现在朝庭和外界的交往日益增多,所以小皇帝觉得长安城的国都形象急需完善,就想到了整修长安城。我觉得这于国于民这都是个大好事,看来他还算圣明。”   乔振宇嗤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道:“如果这好事没轮到你头上,你还会说皇帝圣明吗?”   见他又要看窗外,刘少康上前一步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怎么?你在替小皇帝抱不平?我可听他说你曾经教过他。”   乔振宇一怔,随后轻轻笑了笑,笑得温润如玉,“可惜,这些事我都忘了,要是我哪天想起来,说不定可以跟着他住到宫里去。”   这话让刘少康心里咯噔一下   这么快就想跟着小皇帝走,这两人不会真有点什么吧,想着想着手上不禁握紧了些   乔振宇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脸色沉了几分说:“刘公子请自重,今天你去相亲,说不定就遇上了自己命定之人,心性还是收敛些好。”   刘少康的结局他知道   这次相亲,他会看上故意扮丑的杜云汐,在两人定亲时被慎儿刺死   可现在自己走进了这个剧本里,那故事还会按照以前的情节发展吗?   乔振宇正想着,那边刘少康居然也听话地松了手   乔振宇的话正好提醒了他   是啊,姨父让自己成家,自己的确到了应该成家的年纪,即使不要继承侯位,可将来总得有个人陪着自己,为自己打理家业   不管是田大业的外甥女也好,慎儿也好,都不可能是眼前这个人。   那日小皇帝的心思他看出来了   就算现在小皇帝不能把这人接到自己身边,可总有一天,只有小皇帝手里有了足够的权力,或者是一个合适的机会,他一定会把这个人带走   乔振宇应该也清楚这件事,虽没有明说,可两个人都心照不宣。   对这人好,本以为会让他心甘情愿留下来,可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自己倒真不知晓。   自己心高气傲,什么时候这样揣测过别人的心思。 作者有话要说:     ☆、相梦楼   两人各坐一边不说话。   不多时,马车就停下了,车帘打起,阿易伸了半个头进来,发现里面的气氛不太对,眼神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自家少爷身上   “少爷,相梦楼到了。”   “好。”说完刘少康重新拉起乔振宇的手从车上下来。   邻街相对一个酒楼一个茶楼,刘少康直接向酒楼走去。   两人皆是俊美非凡之人,一个俊逸非凡,一个温润如玉,还公然手拉着手,(虽然是刘少康强行拉着人家不放,)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刘公子,你放手好不好?”一开始,乔振宇是真没注意,就被某人拉了手,力气又比不上那人,所以只好无奈地任由他拉着。   本以为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人就会松手,没想到那人完全没松手的意见,这让脸皮薄的乔振宇脸像火烧一样红。   “叫我少康。”刘少康盯着乔振宇的脸,认真地说:“从现在开始,我叫你乔儿,你叫我少康,如果你再喊我刘公子,我直接把你抱进酒楼,反正现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我为了一个美人得罪了太尉,大不了再让他们看看我是怎么宠你这位美人的。”   “不要。”真这样他以后还怎么出门。   刘少康哈哈大笑,厚实的大手裹住乔振宇的手,却不忘用袖袍遮着一前一后进了酒楼   酒楼木匾挂在正厅墙上,上书三个字:“相望楼。”   越过门槛,走到楼里,只见四处都是用木板,竹子等天然的材料做的,按现在的话说,那叫原生态,只是现代的那些都是人为做的,可这里却是地地道道的原汁原味。   店小二麻利地把他们领上了二楼邻街雅室,室内熏着香拢着炭火,很温暖,案上摆着酒具,一个小火炉,显然是煮酒用的,再看四周的墙上,还有文人墨客留下的一些字迹,看起来十分高雅宁静。   “好地方。”乔振宇忍不住赞了一声。   “哈哈哈,喜欢这个地方的一定是同道中人,看来公子也喜欢风雅。”一个颇为爽朗的女子声音从后面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色长裙,梳着流云髻,右髻斜插着一朵红牡丹的女人打帘,走向了他们。   “仙老板,别来无恙吧。”刘少康似乎对这里很熟悉,笑着跟老板娘打招呼。   仙老板?   这个名字真是奇怪,乔振宇有些怪异的看了身边人一眼   没想到老板娘看到刘少康,脸马上拉了下来,两手一叉腰,瞪着双圆杏眼喝道:“你小子还敢来?上次不是说再也不踏进我这酒楼一步嘛,今天怎么又来了?”说完对着一边的伙计喊:“把这位刘大爷给我请出去,本小店门脸小,可装不下您这尊大佛。”   这下,乔振宇更奇了   从醒来起算,可以说他遇上每个见到刘少康的人都满脸含笑,先别提他那张人见人爱的桃花脸,就他那花天酒地的本事,哪个做生意的不是把他捧在手心里宠着!   眼前这个风姿卓越的老板娘半分爱慕之情没有,怎么还一脸忿恨地赶人啊?   刘少康也有些尴尬,对上乔振宇的眼睛说:“是……这样子的,上次我在这喝醉了,打翻了仙老板珍藏了好多年的女儿红。”   “什么叫好多年?有五十年了好不好!打从我母亲的母亲开始,那酒就埋了,本来等我那个死鬼丈夫娶我时喝的,没想到我们两没喝成倒便宜了你这混小子。你小子酒量也太好了,喝了一坛还不够,还要喝第二坛,喝光了也就算了,没喝光你就砸,说什么你喝过的东西别人别想喝。有你这么糟蹋好东西的嘛。算你家有钱,我们这不欢迎你这种金主,请回吧。”说完,仙老板两手挽起衣袖,看架式真要上来赶人。   阿易知道老板娘是真气了,赶紧上来帮着说道:“仙老板,那天是我家少爷不是……他不是心里不好受嘛!您也是射阳来的,那件事也知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再说您看看我少爷身边这位,今天我家少爷只是带个人来认认您这家店。他总说您这店里的女儿红可是全长安,不,全大汉朝最最好的,这乔哥也是我家少爷最看中的人,乔哥不论相貌还是气派,可是拔尖的人物,您不招待我家少爷,总得招待招待这位乔哥吧。”   阿易笑得一脸灿烂,俗话说抬手不打笑脸人,仙老板看了一眼阿易,噗嗤一声笑出来。   “还是你这张嘴甜。”说着老板娘摸了摸阿易的脑袋,赏了他一把松子糖。   阿易吃了颗松子糖,脸上笑得眼睛快找不着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仙老板   刘少康闻言,才想起来,自己今天可是来相亲的,但相亲的地点是对面那家。   “仙老板,今日来一是为上次的事向您陪不是,”说完还真弯腰施礼,“二来今天我有事去对面茶楼处理一下,这位朋友会在这等我会,他刚到长安,生得很,还请老板娘多照看些。”   仙老板上上下下打量了乔振宇一番,突然眯眼一笑:“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你在揽月楼里跟陈平抢的美人。”   乔振宇脸一红,正想说什么,仙老板却一摆手:“我没别的意思。我在这开了这么多年的店,什么人没见过,我看得出乔公子你不是风月场上的人,今日进我这店就是我的贵客。”转身一指刘少康:“像你这样的好人跟着这个混人可得多个心眼,别被他骗了还帮着他数钱。”   “好,我记住了,多谢老板娘提点。”   “别老板娘老板娘得叫,都把我叫老了。这样,我姓邓名仙,大家都叫我仙儿,我看你比我还大上几岁,我就叫你乔哥吧。”   “好啊。”   两人越说越投缘,刘少康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乔儿也有这么健谈的时候。   看来不是他话少,而是要看人   先前有个小皇帝,现在又跟只刚刚认识的老板娘,他还真不认生啊   不由得蹙起眉头,强行分开越说越近的两个人,拉起乔振宇的手来到案案边坐下,对着老板娘冷着声音说道:“一小瓶青梅酒,再来一个酒盅,细瓷盖碗的那种,越精致越好,暖手快,看着也舒服,再来点果脯肉。好了,仙老板,这儿没事,你可以先出去了,我们还有有事要谈。”   “你!”仙老板也有些气,刚刚乔哥还一直在说这个刘少康的好话,说他脾气不错,那天肯定是喝多了才会这样,怎么这人不经夸,马上就翻脸啊   “还不快去,这炉里的炭可快没了,你这个老板娘是怎么招呼客人的,还不快去加点炭?”   “我去吧。”阿易与这家店的人私混惯了,手里还宝贝式地捧着自己最喜欢吃的松子糖,只知道少爷是担心乔哥冷,便主动要去帮忙   可这回他会错意了,刘少康狠狠瞪了他一眼,道:“你要是喜欢做这里的伙计,马上我就把你卖给老板娘,做她伙伴得了。”   阿易一缩脖子,得,马屁拍在马腿上了   仙老板没办法,哼得一声甩帘出去了   刘少康随后对着阿易吩咐道:“你去对面看看田亭长来了没有,来了再来回我。”   阿易点头也出去了。   “你怎么这么霸道啊?”乔振宇低头不看他   “我就这么霸道了怎么样?”边说边从身上掏出一些金银往案上一搁:“不就是砸了她家一坛酒吗?我有的是钱,赔给她就是了,要你跟她说那么多话。”   “看来仙儿说的没错,你就是个混人。”   “你再说一遍!”刘少康听闻,火气蹭的冒了上来,伸手捏住乔振宇的下巴,逼他看着自己。   乔振宇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呆呆的看着发火的刘少康,意识到可能是自己刚刚的话有些重,抿了抿唇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那天肯定是心里不痛快,刚才我跟仙儿说了,要她别往心里去。”   明明阿易也这么说过,可刘少康就是觉得乔振宇的话听了舒坦,心情奇异的好了起来,不过还是捏着他的下巴晃了晃:“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乎,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你能好好的,用心地了解我这个人。”说完,在那依旧抿着的唇边亲一口,在乔振宇发火之际立即起身看着他笑。   乔振宇也没办法,摇摇头,别过脸去不看他   这时,店小二拿着炭火走了进来,加好,刘少康拿出一块银子放到竹制的案上说:“赏你的,拿着吧,待会好好伺候乔公子。”   小二拿着钱笑着直谢,这时老板娘也走了进来,把酒盏等往案上一摆转身想走   刘少康拉着她,把刚刚掏出来的钱全给了老板娘,赔着笑脸道:“真生气了,你看看,这次我真是专程来赔不是的,钱都准备好了,看看,够不够。”   老板娘看着,毫不客气地全收了,抬头又看了乔振宇一眼,笑了笑道,“乔哥你看,我没说错吧,这姓刘的就是个阴晴不定的人,刚刚还唬人,这会又没气了。看你气度非凡的,定然是被这人给骗回家了。下次记得你一个人来,我把家里珍藏的酒全拿出来给你尝尝,保管你没喝过那么好的酒。”   刘少康顿时不乐意了,赶忙坐在乔振宇身边,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他是我的人,你别打他的主意!”   老板娘看着直乐:“那你得看紧点,要是乔哥自己跑到我这来,我可不管。好了,不跟你们磨了,下面还有事,我先出去了。”说完笑着带自家伙计转身离去。   “仙儿,她……”乔振宇看着老板娘的背影,感觉刘少康与她关系不一般,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刘少康笑了笑,把酒放在火炉里煮了煮,不一会酒香四溢,再腾出一只手来把案上的果肉摆好,酒也倒了一杯,缓缓冒着白气,看着就很温暖,试了试手温,差不多不烫手了再交给乔振宇   见乔振宇满脸期待地看着自己,于是说:“她父亲原是我射阳侯府的主厨,母亲是府上的侍女,未婚夫是我父亲手下的先锋官。可垓下之战那年,先是她父母相继去世,未婚夫战死,弟弟失踪,消息传到府里,原本脾气不怎么好的她就被府里的人赶了出来。她长得不错,我几位兄长都打过她的主意,可都怕她的未婚夫,后来我也是担心她一个人留在射阳会被欺负,就带着她一起来了长安。本来我就想让她管管我府上的事,可她不想被我养在家里,说想靠自己的手艺挣份家业,将来不靠任何人,我觉得也对,就帮她盘了这家店,没想到她在这找到了自己的弟弟,生意也越做越好,只是不想再嫁人了。”   “仙儿这样貌,可惜了……”乔振宇轻声说着。 作者有话要说:     ☆、知心暖意   刘少康见他有些难过,伸手搂过他的腰,轻拍了几下:“世上的事就是这样,不是件件都能如意的。有时候明明幸福就在眼前,可你没有抓住可能一辈子就找不到了。”   “是啊,”乔振宇端起酒杯,暖暖地,连带着心也一起暖了:“其实你也并不是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玩世不恭,关于你的那些传闻说不定是以讹传讹,也或许,是你故意让别人这样认为的!”   刘少康认真地看着乔振宇亮亮的眼睛,突然爽朗地一笑:“怎么好好地,又扯到我身上。你刚刚那句可惜,是可惜仙老板与她未婚夫,还是可惜我没把她养在府里?”   乔振宇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看起来有几分狡黠,“美女你身边不缺,可却少了知心暖意的。虽说你是射阳侯的末子,几乎不可能继承侯位,可毕竟还是有机会,所以总会有人惦记着你。我要是你,就故意装成一幅放荡不羁的样子,让那些人放心,时间长了,或许那些人就不会再惦记你了。”   刘少康的手不禁加大了点力道,脸上却还是笑着。   他深深地看着乔振宇的双眸,那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是自己,却又不像自己:“知心暖意?哈哈哈哈,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乔儿,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有时候,我真就觉得,你以前就认识我,这次我们相遇,你就是专程来找我的。”   乔振宇瞪大了眼睛,心里开始猛烈地跳着!   这个刘少康,感觉也太敏锐了些,自己说话已经是处处留心了,怎么这么快就让他发现了端倪。   越想心里越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加重了摇晃酒杯的力道,却不料这么一晃,杯里的酒就洒到了自己的手背上,虽说酒杯不烫,可杯里的酒却是刚煮好,极烫的,尖锐的疼痛使他蹙起了眉,低头看去,手背上已经有些红了。   “小心!疼吗?”刘少康立时攥住了他受伤的手,心疼地看着那个红印。   “不……不疼……”乔振宇忍不住吸了口凉气,但刘少康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完全顿住了。   刘少康把他的手背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擦起来!!   他的脸光滑平整,因为刚刚从外面进来,上面微微带了点凉意,手背上被烫过的地方遇上这个凉度,正好缓解了些疼痛,可这个动作也太……太暧昧了些   “好些了吗?”   见久久没回音,刘少康缓缓抬起头,却看到乔振宇的脸已经红到要滴血了,见自己看过来,慌乱地转开脸。   刘少康这当然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暧昧。   炉上煮着酒冒着热气,室内被氤氲的酒气缭绕出似真似幻,再看眼前羞赧的人更是美若花仙。   刘少康自认从来不是什么柳下惠,便直接把人搂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吻了上去。   “唔……”自己的唇被人反复辗转碾磨,虽说那人的技巧很好,吻得力度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可当一条软滑的东西撬开他的齿关伸进口中时,他是真的呆住了。   “刘……嗯……少康……”刚刚想开口说话,那东西便强势地占据了他口中的空间,不停追逐着他的香舌,对方的手也没闲着,上上下下摸着,有一只手已经探到了他的内衣处   身体被这陌生的感觉激得一抖,乔振宇使劲一把把刘少康推了出去。   刘少康不防备,竟被一把推下了案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等反应过来才知道自己是被人,推开了   生平第一次在吻人时被人推开,刘少康心里的火马上又冒了出来   乔振宇抬头看了看眼带怒意的刘少康,心想,他的这番温柔纵然是真的,却也不会独为他一人如此,便低下头也不说话。   这时恰巧就听到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两人都不回话,这时门外的人急急地问道:“少爷,您在里面吗?田亭长已经到了,他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刘少康压了压火,看着冷着脸的乔振宇也一时想不明白。   刚刚那人也是动了情的,怎么一下子又变得这么冷清?   想不明白,自己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干脆直接坐在地上,也不起来,忿忿地看着对面的人,不动。   敲门声越来越大,看样子,阿易是想直接推门进来了,   要是让他或其他人看到刘少康这幅样子,不知又要杜撰出什么事来,   想到这,乔振宇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刘……少康,起来吧,别让……让杜……田亭长等久了……”这般说着,心里不知哪来的酸痛感一下子冒了上来,禁不住微微蹙起眉。   刘少康马上反应过来,敢情,乔儿,这是……吃醋了?   精神头立刻又恢复来过,赶紧起身抖了抖袖子,一把拽过满脸不悦的人,寻着那淡色的唇又狠狠地吻了上去。   “唔……”乔振宇这次使全力去推他,岂料反被抱得更紧。   长长的一吻结束,乔振宇有些喘不过气来,靠在刘少康的肩头喘息。   刘少康轻抚着怀中人的脊背帮他平缓呼吸,软语说着:“原来是为了这个生我的气。放心,我快去快回,在这等我。”   感觉到怀中的身子一僵,忍不住勾了勾唇,在耳垂上轻咬一口:“别什么都藏在心里,有事就直接告诉我。今天先饶了你,下次再这样瞎想看我怎么罚你。还有,待会可能会有人来找我,他如果留下什么东西,你先替我收着,他问什么你也别答,知道了吗?”   看了看怀中人,那双漂亮的黑眸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猛地瞪大了。   刘少康微笑着看他:“我的事不简单也不复杂,等时候到了我会全部告诉你。不过,在那个时候到来之前,不要离开我,好吗?”   看着这双满含期待的眼睛,乔振宇下意识的点点头   这下,刘少康终于满意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子驾到   离开相望楼前,刘少康又向仙老板关照了一番才放心地走出了酒楼大门。   今日这场相亲会,刘少康倒是没有穿过分名贵的衣服,一身白色烫纹长袍,穿戴齐整,更显得稳重许多。   走进小茶楼,这里的生意明显没有对面相望楼那么好,零散的几个茶客相安于一角,田大业倒是选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这个茶楼是刘少康自己选的   娶妻要娶贤,他刘少康是有钱,可他不想娶一个只看中他钱的女人,让他心烦。   田大业只是个亭长,俸禄有限,在风月场所从来没见过他,说明家境很一般,更不会听到他刘少康的传闻,所以他就选了这么个小地方,加上身上这并不名贵的衣服,起码看起来,自己也就是个出身稍好些的大户人家的公子。   “刘公子,您来了。”田大业一见到刘少康跨进茶楼大门,就先上前朝他拱拱手施礼。   虽说自己的年纪比刘少康大,可毕竟是周将军保的媒,怎么说对方也是仕家子弟,得罪不得。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刘少康马上笑着上前谦和地行礼:“田亭长,让您久等了。”   “哪里,今日能在这见面也是一种缘分,说不定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田大业为人爽朗,见刘少康一表人才,也微微放宽了心,说完就把刘少康引到自家外甥女面前。   “这是我外甥女,杜云汐。”“云汐,这位是刘公子。”   刘少康一看,愣了?!   田大业的外甥女居然戴了斗笠,硬生生地把全部的面容都遮住了,不过还好,那位杜小姐很快就把斗笠的面纱揭了。   这下,刘少康更有点吃惊。   眼前的女人容貌虽好,可满脸‘红豆包’。   ……   从刘少康跨出相望楼到进入小茶楼,乔振宇都打着帘,看在了眼里。接下来的事他都知道,此时看了只会给自己心里添堵,还是不看的好   此时已近黄昏,长安街道上车轴辚辚,太阳渐渐隐退,就在乔振宇欲收回视线之前,看到一辆车驾停到了相望楼门口。   清一色的白铜装潢,座驾虽说不是豪华,却有一股古朴清幽感,想来车里无论坐着谁,身份必定很特殊。   车停好,打帘,首先下来的是一名老仆,满脸皱纹,腰深深地弯着,表情异常谦恭,店里的小二马上迎了出来,笑着道:“里面请。”   那老仆摇了摇头,极力地挥了挥手,冷冷地道:“我家公子不需要你招呼,你去吧!”   小二哦一声进了店   这时,从马车里又走下一名年轻公子,黄衫长袍,外罩狐皮大裘,似乎感觉到了乔振宇探视,抬首与他对望。   是刘盈!?   刘少康要自己等的人是刘盈?不应该啊。   心里纳闷着,可乔振宇的脸上只对着下面人笑了一笑   贵公子紧了紧身上的袍子,神色仍如往常的孤傲般掀起绣着金纹的锦袍,扶着老仆的手下了车,然后抬步迈过了酒楼门槛。   不久,耳边就传来几个人上楼的声音,乔振宇握了握刘少康临走前留下的玉佩   刘少康说,那人只要见了这玉佩就会把东西给他,于是他便把玉佩挂于胸口最显眼处。   可那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刘盈。   这时,门微微开了一隙,阿易率先侧身进了门,问道:“乔哥……”然后神情古怪地看着他问:“揽月楼里的那位公子想见你,你看……怎么办?”   乔振宇挑了挑眉,不急不慢地说:“没事,让他进来,你让老板娘再上壶酒。”   “是。”   不久,先进来的依旧是那名老仆   他不言,先打量了下四周,见雅室里暗香流动,只乔振宇一人静静地坐着,大大松了口气,然后他微微虚了眼,向后回了声:“公子,请进。”   进来的年轻贵公子见到乔振宇,脸上就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学生失敬了。林总管总是不放心,不论到哪都要先看看,先生莫怪。”   乔振宇马上起身施礼,故作惊讶道:“原来是您,草民失礼了。”说完抖了抖淡黄的袍袖行了个礼。   这个老仆看了看乔振宇,无半分歉意,直接引着刘盈来到了案案前,服侍他坐好,然后恭身退出了雅室   阿易拿着酒进了屋,眼睛一直盯着那位年轻公子   刘盈朝他谦和地一笑,“我只是和你家公子说几句话,并无恶意。”   这下倒把阿易弄得不好意,挠挠头,放下酒具也出了屋子   立时,室内静寂无声,只留下一室酒香   炉上酒滚了,乔振宇弯腰倒了一杯酒递给刘盈:“不知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国事与家事   刘盈恭敬地接过杯子放在手心,片刻后道:“先生机谋过人,又曾为盈太子傅,现在学生遇到几件不解之事,请先生教我。”   乔振宇低了低头:“公子言重了,陈太尉肯定已经跟您说过,我已经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那些文韬武略已是过眼云烟,如何再敢为太傅之事?”   刘盈怔了怔,不过很快又道:“我知先生并非全无记忆,不然,怎么会一见到我就知道我的身份。”   这下,乔振宇无语了   自己是从现代穿到剧本里的,只是因为自己见过这些人的脸才会认出他的身份,这下应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难道说,我在电视里看见过你们的样子   难道说,我从异世而来,看见过历史的轨迹,虽说知道你的结局,却不知这结局是如何发生的?   正想着,对面的刘盈突然跪坐起身,双手抚地,向他磕了一个头:“突然到访,实为失礼,可盈确是无计可施,请先生教我。”   乔振宇身侧避过,也对他行了一个跪礼:“公子,不可行如此大礼。现在天下太平,国弱而民安,只要休养生息,强国也只是数年就可了。”   听了这话,刘盈的脸色稍稍好了些,可面上的表情却像是有什么话极难开口,斟酌了很久才说道:“现在燕王卢绾作乱,母后派樊将军叛乱。本来听堂报说日日得胜绩,可前日突然收到战报,说我军被燕军前后围困,急需增援。可放眼朝廷内外,我已无将可派。”   乔振宇闻言不禁一惊:“怎么会?文有陈平萧何,武有吕释之,周勃,您手下怎么可能无将可派?”   这些大名鼎鼎的人物,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几乎都活到文帝刘恒时期的。   刘盈凄然道:“萧相事事以母后为准,陈平只理内事,不理战事,周老将军刚刚被停了职,本来平叛之事我想让他去,可没想到母亲意属樊哙,寒了周老将军的心,至于舅舅,他见樊战事不利,这两天已经称病不朝了。”   原来是这样,称病不朝的吕释之,谦虚慎行的陈平,怕兔死狗烹的萧何,这样看来倒真是无将可派了   “先生!”乔振宇还在思索着,刘盈轻声喊了声道:“燕军不平,万一他联合匈奴,大汉北面门户大开,长安危矣。”   乔振宇长长叹出一口气,“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不知太后肯不肯。”   刘盈顿了下来,怔怔地抬头看着乔振宇。   乔振宇又道:“公子刚刚说的能为将之人,还少了一个:您同父异母的胞弟,刘长。”   刘盈心下大惊,脸上却是不解。   乔振宇:“他虽出身不高,可当年平叛前淮南王英布使他一战成名。他有勇有谋,此去一定能旗开得胜。最重要的一点,他恨审食其当年害他母妃的事,听闻这两年他也在暗地里谋害过他,现在,想必太后已经惦记上他了,如果不让他出兵打仗,说不定太后就会拿他开刀。”   刘盈忙接着问道:“可长弟并未真正当过将军,万一有意外?”   “可以派周勃为副将。太后只是忌惮他夺兵权,这次你任他为援军副将,也不算得了兵权,太后会准的。”   刘盈一怔,原本令自己万分不解的事,经乔振宇这么一说,居然就轻易化解了。   当今朝政母强子弱,之后,自己又该往何处去?如果,太傅还能一直在自己身边,时时提点,那该有多好啊!   于是又深深施了一礼:“谢谢先生的指教,不知先生可愿意跟学生入宫。先生不必担心自己的身份,您的样貌与两年前已有了几分改变,再加上陈平的养身之药,您的年纪看起来也就比盈大了两三岁,我只说先生是我从民间找来,带进宫里……寻乐的,”说完抬头看了看乔振宇,马上改口道:“先生千万别误会,学生对先生绝无不轨之心,只是想让先生留在学生身边,时常提点即可。”   乔振宇扶起刘盈坐好,手摸上那枚玉佩   跟着刘盈走,可能凭着刘盈的威性,还能逼一逼陈平,让他把自己送回现代去,可这样,就再也没机会见到刘少康了   不走,看着刘少康左拥右抱的,心里实在难受   可真要离开他,心里又有些不舍   这时,一个不速之客又闯进了这间雅室   说闯是因为,他进来前已在门口与那位老仆有了一段不愉快的争吵,进来时后面还跟着那满脸不悦的老仆。   直看清了那人的脸,乔振宇第一次看一个男人,看呆了!   一身飘逸紧致的鲜艳长袍,黑发缕成一缕束在脑后,露在外面的颈部以上肌肤白如初雪,给人以极致的诱惑。   不可否认,刘少康是诱人的,可他的那种诱人是一种男性的桀骜与放荡,令人倾心所依。可眼前的人,一个男人,却是满脸的娇弱与媚容,即使揽月楼的慎儿也不及他的一半。   他徐步走到案边,对着刘盈娇声道:“殿下也真是的,说好只谈一会,可眼下快一个时辰了也不见人回来,让闳孺好等。” 作者有话要说:     ☆、男宠   闳孺,司马迁笔下,佞幸传中刘盈最宠爱的男宠!果然是美人坯子!   刘盈马上解下自己的披风,走上前罩在闳孺瘦弱的身体上,一把拉起他的手哄道:“好啦,别闹,叫你在宫里待着别出来,偏要跟着。我和先生谈的是大事,你身子弱,怎么不在车里坐着,到外面来受冻。”   闳孺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脸上红扑扑的,弱弱地看着乔振宇问道:“他……就是你时常说的太傅?怎么这么年轻?”   乔振宇微微颔首:“太傅不敢当,只是一介看客,给公子出些主意,谢公子搭救之恩。”   闳孺那双水灵的桃花上下打量了一下乔振宇,道:“你长得真好看”说完还挣脱了刘盈的怀抱来到乔振宇跟前,盯着他说:“尤其是这双眼睛,是我看见过最纯净的。想必,看到它的们的人就会喜欢你吧。”   距离近了乔振宇才发现,闳孺的右眼角下有一颗泪痣,更衬着他弱美的面庞姣艳如花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这个闳孺对自己有些敌意,面上只是淡淡地道:“要论好看,谁还有小公子您好看。”   闳孺听了这话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脸上也被笑得冒出了些汗珠,于是伸手入怀拿出了一条白色的绢布手帕。   刘盈也陪着笑了一声,搂过闳孺带着点歉意说:“先生,刚刚盈提过的事请先生三思。今天就不再打扰了。先生的话,盈铭记于心,今后如果遇上什么难事,可至陈平处说明,他会转述我的。”   乔振宇点头说了个好字。   闳孺偎依在刘盈怀里乖乖得不说话,可那双晶莹流转的眸光却一直在乔振宇身上打转,见乔振宇看向他,便收回探索的目光,头埋在了刘盈的怀里。   乔振宇不禁勾唇,   能得到皇帝独爱的男宠,又有谁,是简单的人。   ……     另一边茶楼里,本来只是想应付了事的刘少康却遇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烦   有人来砸场   其实他不是真想跟那个叫田国春的人动手,毕竟他是田大业的儿子,又是杜云汐的表哥,可那人左一个小白脸右一个抢媳妇的一再挑战他的耐性,最后还叫来了人想打他   刘少康的功夫,搁在军队里也是数一数二的   他轻蔑的看着田国春,举手抬足之间就把那些打手全部被撂倒。   打完一回头,就看到了那辆极优雅的马车停在了相望楼前   对于常常周旋于高官府门的刘少康来说,对于朝廷使用车架等级摸得可是门清   白铜装潢外观的马车至少是公侯之家,尤其现在新帝登基,朝廷下令厉行节俭,就算马车里边坐着皇帝也极有可能   这时,马车里走出来的一老一少两个人,这下刘少康更肯定了他们身份。   跟得可真紧啊,人一醒就找来了   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于是毫不客气地对着田国春喝道:“我这个人向来都不信邪,我的腿在这里,随时欢迎你来打。”   田国春不甘心又上来打,这回被揍得更惨   本想不理这些人去相望楼,可阿易站在酒楼门口使了个眼色   小皇帝在与乔儿说话,门口还有侍从,看来很不好惹   算了,还是先摆平眼前这些人,带杜小姐离开再说吧。   此时,站在一旁看傻了眼的杜云汐,一不留神胳膊就被刘少康牵起,她还在惊讶中,却已经不由自主的跟着眼前的男人小跑着走了。   刘少康把她带到河边,想开口说他暂时不想成亲。   可话还未出口,天上就下起了雨,杜云汐的斗笠被风吹走,雨水打在她的脸上,冲掉了她脸上的胭脂,眼前的这个女人灿烂的笑容,让刘少康愣了。   她哪里还是满脸小红豆的丑女,完全是一朵清纯可人的百合。   这么多年,他阅美无数,娇艳欲滴,高贵娴淑的,样样都有,可杜云汐却美得很纯净,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极了那个人   如果说自己这辈子非得娶一个女儿做妻子,眼前的人倒是最合自己心意的   要不,就是她吧!   想着刘少康马上改口,说:“其实,我刚才已经想过了,我要娶你!”   杜云汐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刘少康问:“你不是不想娶我吗?”   刚刚在茶楼里,她明明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怎么一下子就变了?   好聪慧的女子,先是故意把自己扮丑,又能几句话试出自己的真心,能遇上她,或许真的是一种缘分,   刘少康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听说你为人好,娶妻要娶贤,其他我都不在乎。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这个一事无成的人呢?”   “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我听舅舅的!”杜云汐看着他,从他晶莹流转的眼眸里,看到了坚定,看到了珍惜,可又觉得,他的眸光透过自己的身体,在看另一个人   雨越下越大,刘少康采下莲叶给杜云汐挡雨,满眼的柔情似水   杜云汐动心了,对于这样的男子,想必世上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心动吧。   可总不能自己答应他吧,于是红着脸转身离开,他却拉住了她,“拿着,挡雨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让杜云汐心花怒放!   刘少康看到青衣少女顶着莲叶跑在细雨之中,仿佛又看到了初见乔振宇时,那人在水下曼妙的身姿,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     ☆、雨中意   雨越下越大,刘少康身上里外都湿透了,现在是寒冬,这湿衣贴在身上越发难受。   往前小跑了几步,居然看到一辆马车停在雨中,像在,等人   再看驾车的人,绿箬笠,青蓑衣,瘦小的身材,见到刘少康,马上摸了把脸上的雨水,露齿一笑,不是他家阿易还会是谁!   “少爷!你倒与杜姑娘谈得起劲,害我们在雨中好等。”   刘少康快跑几步来到车驾前,轻轻一跳就上了车,奇怪地问一声:“谁让你来的?”   阿易朝里努努嘴   刘少康看着车帘想了想,随即拿起一旁的马鞭,朝马背上狠抽了两下子,转身进入车内   车内笼着一小炉火,铺着厚厚的毛毯,那人斜靠在最里边正翻看马车中的书,看也没看来人一眼。   直到刘少康坐在身边那人才懒懒地抬起头,看着他道:“听说这条河叫芙蓉河,阿易说平日里那些达官显贵们消闲就喜欢来这,所以就带我来看看,可巧就遇上你了。”   刘少康看了看眼前的东西:干净的衣物,绢帕,腰带,束发,明显是为他准备的,还说不是在这等他?没办法,乔儿就是这种别扭的性子。   当下也不点破,只随手拿起一条绢帕边擦着发际上的水边问:“刚刚的事,你全看见了?”   乔振宇眉头轻皱,不答,低头继续看书   刘少康也不急,身上的湿衣被车内的热气一蒸,越发粘在身上难受,于是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乔振宇一直在看书,其实他想问刘少康对杜云汐的看法,可话到嘴边就是开不了口   心里闷得难受,书本上的字一个也看不进心里去,干脆合了书,抬起头,正好就看到了刘少康□□的背影。   不得不说,刘少康的身形极漂亮,宽肩细腰,线条流畅,肌肉紧绷呈流线型,精悍坚韧却不突兀,再加上剑眉星目,堪称完美。   刘少康也感觉到了一道炙热的目光,原本背着身的他突然转过头,大袍敞着,玉带边缘挂在他的胯骨上,几乎整个身子都尽入乔振宇眼底。   乔振宇看得不错眼珠,耳朵也慢慢红了,良久才觉得这样盯着别人看有些不对   虽然说大家都是男人,虽然说那人好像还是故意让他这么看的,可好像还是他不对多一点,于是别过头说道:“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别……别着凉了……”   说话声越来越小,刘少康的唇角划出一个十分完美的弧度,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乔宇:“你脸红了。”   此时马车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猛地一颠簸,乔振宇没抓稳东西眼看就要摔出去,刘少康眼明手快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   两人这么一触碰,刘少康根本没觉得如何,乔振宇却忙不迭地避开了去。   刘少康心里有点小失落,   至于嘛,躲自己躲得这么干脆   本来想逗弄人的兴致也全没了,自己坐好后微微系了系衣衫,靠在车厢内带了些许揶揄道:“我知道我无官无职,跟他根本没法比。你在我这也是暂住,早晚都会跟他走,是不是?”   刚刚几乎可以说是与刘少康肌肤相亲,乔振宇还在脸红心跳,根本没把这句问话听到心里去,所以低头沉默着   刘少康以为他承认了,心里有些气,说话的语气中略微带了那么一点点调侃的味道:“不过你也别以为跟着他就可以享福。一入宫门深似海,宫里的人和事也只是表面看着光鲜,内里却是最见不得人的。”   这下,乔振宇总算听清了他的话,倒神情如常起来:“这就不用你提醒了,那地方我是不会去的。”   “哦?”刘少康声音有些惊讶:“那他今天来找你,不是想带你走吗?”   乔振宇道:“没有,他只是问我这次援兵派谁为将。”   听他这么一说,刘少康的表情也收敛了许多,手里边简单地用一只青玉簪子把头发束在头顶,接着问道:“你举荐的谁?”   “刘长。” 作者有话要说:     ☆、似是故人来   听到乔振宇的回答,刘少康停下手里的动作,轻轻挪了过来,伸手抬起他娇俏的下巴,问道:“你到底是谁?”   乔振宇云淡风轻地一笑:“陈平说我韩信,你信吗?”   刘少康有些惊奇的望着他的眼,想了会还是摇摇头:“你不是。刘长虽说是皇子,可在军中威名太盛,太后已经对他有了疑心。太后能对戚夫人下那种狠手,对刘长更不会留情。你让皇上派他为帅,就是想让他远离朝廷这事非之地,一方面保命,另一方面不让小皇帝再失手足之情。你比韩信更懂感情。如果换作韩信,他一定会极力让皇帝派我姨父为帅,他为副帅,然后等平叛了北燕再自立为王。”   乔振宇皱着眉头说:“你就这么了解韩信。”   刘少康怔了怔,对着乔振宇笑了笑:“鸿门宴上,众人都说是我父亲救了高祖,其实在场的人心里明白,是韩信救了高祖。之后的垓下之战,本是韩信□□的最佳时机,可惜他又错过了。韩信帮着高祖夺了本该属于我们项家的天下,可下场又如何?空有一身韬略,遇大事总是犹豫不前,一再地错失良机。他的心一直忿忿不满,但凡有一点点机会,都想东山再起。这次平燕,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你真是韩信,怎么会便宜刘长?”   乔振宇轻叹了一口气道:“看来,你心里也是恨韩信的吧。”   刘少康看着乔宇淡淡一笑:“恨,第一次听到他的故事时,我恨过,可听多了再好好想想,如果我是他,也许也会走上这条路。背叛霸王,背叛高祖,他要的,只是想证明他不比他们差。”   乔振宇微微抬头,只见他眼中深幽,轻声说道:“你的心,也会有不甘吧。身为射阳侯的末子,对于侯位也不是没有机会,你也想争一争地,对不对?”   刘少康猛地抬头,对上了乔振宇清明的双眸,深深皱着眉   此时,一缕青发顺着刘少康的脸颊垂了下来,乔振宇抬手帮他挽在了耳后,随后顺着鬓角来到了那剑眉眉心,抚了抚,轻声说:“眉头怎么皱得这么深?”   刘少康完全僵在那里,心里猛地抽了两下,随后反手紧紧握住了乔振宇的手腕   乔振宇啊地轻叫了一声   不久前被酒烫过的地方被刘少康的手一带,一并疼起来,手腕伤口还没好,已经有些结疤的地方隐隐又有了些血渍。   “烫过的地方怎么也没上药?什么时候能学会照顾自己。”说完伸手把人揽到怀里,不等人家同意就从一旁拿出备着的药擦了起来。   感受到怀里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又慢慢放松下来,刘少康不由勾了勾唇,“你倒真会揣摩人的心思。不过,你猜的不完全对。那个侯位,我还真的从来没想要过。”   乔振宇点点头:“也对,那个侯位早晚都会被取缔,还不如不要。”   上药的手顿了顿,然后又不紧不慢地捏着。乔振宇的手腕纤细,却不像女子那样似乎掐一下就要断了般,再看他的身段,刘少康自己就练过武,一眼就能看出他瘦弱的身体下,包裹着的是如何蓄势待发的力量。   乔儿以前一定也是练过武的,虽说他的皮肤吹弹可破,可那紧致的腰身却是像豹子一样,线条流畅、充满张力。   乔儿难道真是韩信?   想着想着就有些入神,手上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看样子,上药的人一时半会还不想结束这个动作   可乔振宇却不想这样,他空出一只手从怀里拿出一条白色绢布手帕,递到刘少康面前   果然,吸引住了上药人的视线。   刘少康放开他的手腕,收好药,接过那方绢帕   白色的绢帕有三角绣着莲花,还有一角绣着两个字,刘少康一见那两个字,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看来你胆子也真够大的,连皇帝的人也敢惦记。”   没错,留下这方绢帕的正是刘盈的男宠,闳孺。   就在闳孺仔细打量乔振宇的时候,他的眼光最终停在了乔振宇胸口那块玉上,于是留下了那句酸溜溜的话,还有这方绢帕。   原来,刘少康让自己等的人居然是闳孺。   刘少康听得此言,忍不住勾起唇角,低头问他:“乔儿觉得那个闳孺长得如何?”   “姣艳如花,右眼那颗泪痣更称得他美得不可方物。”看刘少康一直低头沉思的样子,乔振宇心里就有气,声音不知不觉也提高了八度:“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别引火烧身。”早就知道他风流成性,却没曾想轻佻到皇宫里去了。   “哈哈……”刘少康终于觉察出味来,抬头见他这个模样,忍不住笑起来,顺手把人捞进了自己怀里   笑声之大外面的人肯定都听到了   乔振宇在怀里挣扎了几下,忍不住掐了他腰一把,   全帝都的人都知道皇帝把闳孺可是捧在手心里疼的,这个刘少康,怎么还笑得这么没心没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美人生气是要哄的   见他还笑,忙挣扎着要推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刘少康忙按着不让他起来,小声道,“别乱动,现在我们已经进了长街,动静太大被外面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你……”乔振宇果然不敢动了,只是气呼呼的瞪他。   “不是你想的那样。闳孺,他可能是我失散多年的故交。前几日有人偷偷约我今日在相望楼见面,我也好奇,没想到竟然是他。”   “你怎么肯定他就是你要找的人?”   “乔儿已经够美了,能得到你赞扬的美男子,我想这世上也唯有他们兄弟两个了。而且宏弟右眼也有颗泪痣,想来必是他无疑了。”   “他还有个哥哥?”   “他哥哥,他哥哥……”刘少康的声音越来越低,沙哑着带着点难言的忧郁,又似乎隐藏着某种不安   温热的唇在乔振宇的头顶上慢慢的拂过,像春风拂柳般小心翼翼,只是轻轻的碰触却让乔振宇的心跳加速起来,比炽热缠绵的深吻还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乔振宇贴着他温暖的胸膛,脑中闪着无数乱七八糟的念头,却偏偏理不出丝头绪。    “少爷,揽月楼到了。”   马车果然停了下来,乔振宇这时才发现,车门外早已是一片莺莺燕燕之声   “知道了。”刘少康不耐地回了一声。   “你……?”乔振宇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想一想还是说道:“刚刚与杜姑娘相过亲就来这种地方,让她知道了不好。”   “如果我没去相亲就可以天天来这种地方了?”   “不要,”乔振宇想也不想地回了一句,忽然又觉得不妥,只得放低嗓音,“算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刘少康见他这幅赌气又隐忍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只得压下嘴角沉声道:“要做我的人还不简单,只要你愿意,今天晚上我们就圆房好不好。”   乔振宇这下是真气了,用力挣开刘少康的怀抱,直接抬脚就往他身上踹去,刘少康轻轻一闪身就避了过去,然后双臂猛地向上一搅,身随影走,一个起身两人的位置就换了个   若说刘少康是个纨绔子弟也算合格,书看过几本没人知道,这身武艺倒练得勤,看似轻描淡写的几下子,就把乔振宇完全控制在自己的臂弯下动弹不得   乔振宇古装戏拍过不少,也跟着武师学过几招真功夫,可如今真跟会武的人一比,才觉得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放手!”   手下的人挣扎得厉害,刘少康怕真伤了他,只得听话放了手。   “今天我是约了长安京兆尹审食其谈长安城街道改建的事情。”说完把绢帕塞回了乔振宇手里:“这个你先替我收着,那人是不是宏弟我还要查查。你回去早点歇着,短什么东西找阿易要。”   刘少康的话让乔振宇的气消了消,可脸还是板着   “我答应你,事办完了马上回去,不在外面过夜,怎么样?”美人生气是要哄的,刘少康笑着脸把人搂了搂,哄哄。   “随你。”怀里的人应了一声,不再言语,推开他转身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刘少康一愣,随即跟着下了车   还好,雨已经停了,可天也黑了下来   与初见时的长安街不同,这里的路段很算平整,两天街道林立,四处张灯结彩的,到处是一番繁华的景象   乔振宇看着对面涌过来的胭脂俗粉,回头朝刘少康冷哼了一声,转身继续往前走   脱了蓑衣的阿易立刻跟了上去,刘少康拉住他嘱咐道:“你跟邓二说一声,我有事等会过来。”   阿易点了点头立马跑进了揽月楼。 作者有话要说:     ☆、乡野村夫   乔振宇其实也就心里发闷想四处转转,走着走着就进了一家玉器铺,   掌柜的赶紧迎上来,一看后面跟着进来的刘少康,忙满脸堆笑地问:“刘公子,您是来取玉的?”   乔振宇好奇地转头看向身后的人   “嗯。”刘少康点了点头,对着乔振宇笑笑,指着商铺里头琳琅满目的玉器说,“我在这家店订了货,今日正好顺道过来取。乔儿,看上什么尽管拿,别替我省钱!”   老板是个生意人,马上就明白了,忙对着乔振宇介绍道:“这位公子相貌不凡,肯定眼力也不凡,全大汉我不敢保证,可这整个长安城,我可以说最好的玉都在我这家小店里头,公子看看有没有上心的?”   乔振宇想了想,自己最喜欢老鹰,平时也很少见到有老鹰标记的玉器饰物,于是问道,“有没有玉质的鹰?”   不过是随口一问,掌柜的却说,“有啊!”说着还真就拿出来他们看,   刘少康是识货的,这玉虽然雕工精细,碧绿晶莹,可玉的质地却不怎么样。   乔振宇对玉是门外汉,只知道这雕的鹰栩栩如生,禁不住心里高兴,伸手就向那只鹰摸去   “好漂亮的鹰!”这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倒唬了乔振宇一跳,刘少康脸上也有点不高兴   乔振宇收回了手,两人都不悦地瞪着后面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皮肤黝黑,穿着还算华贵,见乔振宇与刘少康都看着自己,脸上有些尴尬道:“哦,没想到打扰了两位的雅性,我从边远一隅而来,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好的雕工,让两位见笑了。”说完拱手行了个礼。   刘少康把乔振宇拉到身后,自己回了个礼,然后对老板的说,“就要这个了,多少钱?”   老板忙笑答,“二十两金子。”   “账记着,回头一起到刘府拿。”   这话刚一说完,就听身后那人又开口道:“老板,这雕工是不错,可玉质一般,一两金子就算贵了,你怎么收人家那么多?”   老板一听这话,心里老大不乐意了,想着你一个外人多什么嘴?这不是要断他的财路嘛!   抬头看看刘少康,果然见他不悦地撅了撅嘴,心里更急了。   这位侯爷公子平时花钱没数,只求一个高兴,可他也有个脾气,只要有一次惹他不高兴就再不会光顾那家店。   于是老板赶紧从柜面里绕出来,直接来到那个陌生人面前,气愤地说:“这位公子不懂行就别乱说,这古玩行里哪能只看质地的,还得看那雕工和产地。再说这玉是我从外族进过来的,这年年打仗运费也不是个小数目,统共加起来算算,我收的可是实价啊?”   没想到刚一说完,那位公子后面就冒出来一个彪形大汉,只一推就把老板推出了一臂的距离,两眼恶狠狠地看看了老板一眼,   奇的是老板的脸马上白得没一丝血色,赶紧低下头,浑身有点哆嗦,嘴里马上改口道:“……呃,是我说错了,公子说值一两就一两,是我卖贵了。”   乔振宇一愣,刘少康也微微皱眉,这老板,似乎很怕那个大汉,再注意看,那大汉的脖子上有一处狼的纹身。   这么一闹,乔振宇兴致全无,闷闷地说道:“这玉我不要了,咱们走吧。”   刘少康却拉过他的手说道,“好玉咱家里多的是,难得遇上一件你喜欢的,不买可惜了,再说我觉得这鹰雕得的确不错,值这个价。”   乔振宇看着他笑,笑得刘少康心里更乐意了。   “真是千金难买一笑啊。”那陌生人好像就见不得他们好似的,不疼不痒地又说了一句   他悠哉哉地一说,又把乔振宇说得脸有些烧。   这下刘少康心里有点火,几步跨到那人近前,果然又被那彪形大汉拦住了   那大汉朝刘少康一瞪,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好迫人的气势,怪不得先前店老板要怕呢,再加上那个纹身,看来是个高手。   刘少康一时好斗心又起,抬手往前一推,那人如铁杵般站着没移动半分,突然刘少康左手猛然用力,那人一侧身就避开了他的锋芒,随意地动了动胳膊就架住了刘少康的前伸左臂,两人都看似轻描淡写,却都已用了五成的功力。   半晌两人互瞪着没退后半分   乔振宇茫然地看着他们,后面的那位公子看明白了,他轻轻一点那大汉的肩膀,大汉会意松了手,与刘少康两人同时解力   公子来到刘少康面前,两人身高差不多,虽说长得黑了点,可那举手投足间显现出的气魄却不比刘少康少半分,还先抬手行了个礼:“乡野村夫没见过世面,手下鲁莽,请公子海涵。”   刘少康笑了笑回礼,道,“应该海涵的是您才对,能请得起海青帮少帮主做侍卫,您怎么能自谦是乡野村夫呢。” 作者有话要说:     ☆、春风醉   陌生公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笑着掩饰了过去   要不是干过演员,有观察人面部表情的习惯,乔振宇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虽不知海青帮是什么,可听得出来一定很厉害,眼睛就在那公子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   怎么说呢,年纪不大,身子也单薄,但偏生有着那么一双好眼,将原本平淡无奇的五官平添了几分生气,如果,如果换张脸?   乔振宇向那位公子的脖颈处看去,衣领高耸,可隐约还是能看出,那里的皮肤好像被分成了两段。   刘少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看出了端倪,可这人的身份还不明,仔细一想,在这长安城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说:“我们今日还有事,就此告辞。”说完不等对方回答,转身问老板,“前日我在你这定的货可有了?”   老板低声道,“有,有,这就给您拿。”   没多久就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盒,刘少康拿过来放进袍袖里,又把那块玉握在手里,直接拉着乔振宇出了玉石铺。   那位公子盯着他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冷冷一笑,道,“容貌变了些,性子倒是大变了。至于这个刘少康,还真是个人物。”   手抚上大拇指处的玉石扳指,扳指通体翠绿,正中刻着一个字,歪歪扭扭的像一只盘踞的小鹰,看起来倒真在点像乔振宇看上的那块。   边摸着边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一转眼,你已经离开我三年了,你可曾会有时想起我些?”   再看了看两个亲密无间的背影,突然道,“走,去揽月楼。”   “啊?”后面的彪形大汉有些莫名,不确定地问道,“公子,您不是约了……”   公子回头瞪了他一眼,彪形大汉立即低下头。   乔振宇让刘少康拉出了玉器铺子,来到一个小巷口,看左右无人,忍不住问道,“那两个人是谁?”   “那个年轻公子的身份不清楚,那彪形大汉倒可能是海青帮的少帮主。”看着乔振宇皱着眉头,刘少康缓缓道,“海青帮是有名的强盗帮,但凡做买卖的都被他们劫过。我贩的货都与朝廷有关,又有军队押送所以没吃过他们的亏,可那狼纹身却是见过的。”   “那我们刚刚是不是得罪他们了?”乔振宇担心地问。   刘少康微微一笑,左右看了看,直接搂住乔振宇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道,“如果他惹你不高兴,别说得罪,就是杀了这少帮主我也会的。”   乔振宇一时心动,虽说知道这不过是他随口这么一说,可被自己喜欢的人这么宠着,心里就感到很温暖。   华灯初上,两人逛了会觉得天越来越冷了,刘少康担心乔振宇身体吃不消,就把人先送了回去,再回了揽月楼。   长安城里最繁华的地方,就算揽月楼了。   俗话说千金难得美人笑,堂堂长安京兆尹,太后心腹大臣,辟阳侯审食其大人,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可就得难博慎美人一笑,为此他不知在揽月楼洒了多少真金白银,结果连面也难得见上一面。   前日射阳侯小公子刘少康相约,本来他也不想来,可经不住刘少康口齿伶俐地一番说辞,尤其是最后那句,慎姑娘相邀一聚,顿时心花怒放。平日里捧着金银珠宝都难得一见的美人,这次主动相邀,这种美事怎么可以错过,当下满口应了。   慎儿是揽月楼里的头牌,她的住处也是整个楼里最好的   小楼四面邻水,因是冬天的缘故,三面都封了起来,只留了一边没有封严实,而且四下里都笼着炭火,甚是暖和。   刘少康入了小楼,远远得就看到已有人早到了   一个是长安京兆尹,辟阳侯审食其,一个是他的好友,也是相望楼老板邓仙的弟弟邓通   邓通官拜太府,说来也挺不容易的。他在官场上无依无靠,硬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实学考上了少府一职。后来与姐姐相认,又是大喜事一件。通过姐姐他就认识了刘少康,没想到两人一拍即合,很快成了知己。   平时两人聚在一起,喝酒是头一件大事。   刘少康虽说酒量不好,可也是好酒的,今日邓通就备下了几坛“春风醉”,说要不醉不归。   “春风醉”的苦头刘少康可没少尝,这酒后劲十足,入口不算什么,过后能让人醉上好久。   冬日里喝这酒倒是口感更佳,倒在银壶里面用小火温着,至表面散发丝丝热气时饮用最为上,再加美人相伴,自是惬意无边。   刘少康进小楼的时候,邓通都已有了醉意,与审食其两人座前美人云集,个个是花容月貌,软玉温香。   审食其心里惦记着慎美人,知道刘少康今日请他必定是为了那件事而来,倒也没多喝,稍微喝了几杯暖暖身体后就换了茶水,倚在软枕上,看着美人抚琴,光是看人,就又让人醉了三分。 作者有话要说:     ☆、礼尚往来   审食其平民出身,对于音律实在知道得不多,与宫里那些听起来异常高雅的曲目比起来,坊间青楼的这些小曲倒更合他的意,何况还是美人弹的。   早已醉卧美人膝的邓通正消遥自在好不快活,等刘少康出现在暖阁里时立刻摇摇身子站起来,一把拉着他的胳膊道:“刘兄,你可终于来了。”说完一手搂着美人,一手拿着手中酒杯就来到来人面前:“来晚了就得罚。”   刘少康马上迎了上去,接过邓通手里的酒杯,对着两人道:“私事缠身,倒让邓贤弟,辟阳侯久等了,失礼失礼,这酒该罚。”   身边早有侍女奉上了酒壶,倒满酒,他看也不看,拿起酒杯满满喝了一杯   酒一入喉刘少康就微微皱了皱眉,审食其一看他的模样也站起身来哈哈一笑:“刘小公子的酒量看来不如您的样貌般好啊。来来,坐下吃点东西,不然这宴上少了你刘公子就没趣了。”说完拉着他一起入了席   慎儿有些担忧地看了刘少康一眼,手指一滑曲调就有些变了。   邓通看了眼刘少康,知道他有要事与辟阳侯相商,自己便端了酒摇摇晃晃地向慎儿走去。   脸上已有了几分醉意的刘少康挥手让周围的歌伎退下,自己转身坐在了审食其身边,从怀里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   审食其对于玉器可是个大行家,一见那玉,通体洁白,状如凝脂,光泽滋润,倒是玉中极品,不禁赞了一口:“好玉。”   这种质地如此细腻的玉就算这皇家也不会有,自己更是头一次见过,所以唏嘘不已   “侯爷倒真是个识货的。”刘少康笑着把玉送到审食其手里,人又往前凑了凑道:“这玉是前些日子我去山里游猎时,一个老人让给我的,价钱便宜得很,我见它看着不错就买了,可一直觉得它不真。侯爷是个行家,还请帮着鉴定鉴定。”   “好说,好说。”审食其拿着玉,放在亮光处照了照,点头道:“竟无一丝杂质,这玉实乃玉中极品啊。”   “今日有缘,若侯爷喜欢,这玉就送侯爷了。”   “这怎么好意思?”   “好东西也得配懂得欣赏它的人用,不然就糟蹋了,侯爷,您说,是不是?”   刘少康的恭维话,果然让辟阳侯很受用,他看了看手里的玉,满意的点头。   再者,若没有刘少康,这小楼也不知他几时才能进得来,偷偷在心里盘算了会,才出口问道,“刘公子是想问那件事吧?”   见刘少康点头,审食其却叹了口气,摇头说道:“这事还真有点难办。今日朝会刚过,陈太尉就亲自到我们三辅衙门吩咐说,长安城拓建一事,事关我们大汉朝的脸面,既要修得体面又要例行节俭。所以,此事不易让刘姓人插手,来之前我真就还接到了这样的圣谕。唉,说起来咱们的皇上年纪轻,耳根子太软,被某些居心叵测的人一说就听信了。”   这个话让刘少康心里咯噔一下。   刘姓,能接得下这桩生意的刘姓人,放眼整个长安,也就数他了。   况且,他本姓项好不好。   赐姓的事,刘少康不想多说,也不是他这个晚辈可以说的。可恨这个陈平,一定是冲着他来的。话倒说得漂亮,事关皇家脸面,可这与刘姓不刘姓的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刘少康带着惯常的微笑又说道:“侯爷,您应该知道,拓建长安城可是一项大工程,光说这人力、牲畜、生漆、木料、生铜等等,不是我刘少康夸口,这种大工程在长安也只有我刘少康敢包下来。我这可是想为了皇家尽力啊。您是朝廷重臣,又是太后的心腹大臣,为国为民,这点小事总难不倒你吧。”   审食其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少康一眼,又长长叹出一口气道:“刘公子是聪明人,肯定明白陈太尉的用意。他毕竟是我的上级,有些话我也不好多说啊。”   刘少康怔了怔,很快转移了话题说道:“侯爷,现在朝廷想派援军至北燕,您可知皇上会派谁人为帅?”   审食其疑惑地看着他,摇摇头。   刘长康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耳边轻声道:“皇弟,刘长。”   审食其大惊,   吕释之,周勃,他都想过,可就是没想到是刘长! 作者有话要说:     ☆、邓司农   刘少康拿过酒敬了审食其一杯,两人饮尽,刘少康谦和地笑着说:“我知道他一直怀疑您害死了他的母亲。他身份特殊,天生神力,自从新帝登基以来他几次对你出言不逊。我觉得,像这种人,还是离帝都越远越好。所以,听说朝廷正在为派兵北援的事犯愁,我就向姨父和几位父亲的老部下暗暗透露过,请他们举荐刘长为帅,听闻,皇上已同意了。”   “哦,皇上真的同意了。”   这个刘长自己倒真有点怕他,武艺高强,脾气暴躁,有几次还在大庭广众之下扬言要杀了他,害他做了很长时间恶梦。此次平燕不顺,让他为帅倒真是个好办法,要是他死在北燕就更好了。   刘少康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么大的人情,审食其知道,可不是白受的,但是?   “拓建帝都一事,皇上可是下谕旨了,怎么说我们做臣子的,总不能违他的意吧。”   “侯爷,您说如果太后那……”   审食其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前段时间,因为戚夫人的事他们母子两人关系很不好。太后也就皇上这么一个儿子,最近有意与他修好,所以,但凡皇上的意思,只要不是违背大义,太后都让他自己做主。”   听了这话,刘少康真有点急了,他一挥手,袍子在榻案上拂过,连带着案上的酒壶也滑了下去,厉声道:“哼,皇上就是被这个陈平给蒙骗了,陈平就是假公济私……”   “你醉了,刘兄。”缓步而来的邓通打断了他的话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有时候也真是服了这个朋友,看着挺精明的,犯起混来连犯忌的话也敢乱说。不过,说陈平假公济私,倒也贴切:“侯爷不要介意,刘兄今日是有些醉了,说的话有些放肆。”   “我怎么会介意这个呢,其实我也觉得这谕旨下得不是太贴切。不过一个是皇上,一个是太尉,我们也只能听他们的。”   邓通扬脸一笑道:“不说那个,说正事。侯爷今天来可是受了慎姑娘相邀,刚刚美人还问起我来呢,说许久不见侯爷来找她,是不是忘了她?”说完还朝对面望了望。   “冤枉啊,我可是每日下朝就往揽月楼来,就是见不到美人啊。”   “哦?”邓通故作惊讶地看着审食其:“那侯爷还是亲自跟美人解释一下才好,不然伤了美人的心可怎么办。”   “好,好。”说完审食其连忙起身,往对面小跑而去。   等审食其走远了,邓通一撩袍坐在了刘少康的身边,看着他闷闷不乐地喝着酒。   平日里刘少康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官场上的事更是得心应手,今日这番吃瘪的模样邓通还是第一次看到,不由得非常新鲜。   可眼看着一壶酒就要见底了,邓通一把抢过酒杯,说道:“办不成就算了,干嘛喝这么多酒。心疼那玉,还是心疼慎儿。”   慎儿的心思邓通明白,审食其对慎儿的觊觎之心他也知道,要不是为了给刘少康搭线,他才不会让审食其接近慎儿   慎儿的才情他很佩服,生在乱世,揽月楼里哪个姑娘不是被逼的   既然她看上了刘少康,刘少康也心怡她,这两人在一起倒真是天作之合。   眼看着两人的好事将近,半路又杀出个审食其,如果这事再办不成,是挺让人心里窝火的   邓通一手握着酒杯,一手揉了揉疲累的双眼,想了会说:“这事也不是没有一丝办法。既然不让姓刘的插手,那你可以找个心腹的人帮你接手不就行了?   “陈平知道了还会想其他办法对付我。”   陈平在官场的名声不太好,想当初他就先后跟随过霸王与高祖,后来又听命于吕后,乔振宇的事一出,表面上看来,他又是小皇帝的人,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肯定会知道他会这一招,到时再查出来怎么办?   “那你最好找一个连陈平也动不了的人?”   邓通说完一口喝完杯里的酒。   这事他也只能说到这,至于刘少康怎样找出这个人,还是让他自己去烦恼吧。   刘少康疑惑地看着邓通,邓通回了他一笑,举着杯去找跳舞的歌伎们私混去了。   这个人倒真是有,只不过……   刘少康默默地沉思着   不知不觉时光流逝,很快月上柳梢头,审食其毫无去意,邓通也只得陪着。   一来邓通是少府,虽说只是管管皇宫里的衣食住行,可这辟阳侯却是太后眼里的红人,除了长安京兆尹还让他兼了个少尉,算自己的上级,再者那人一直缠着慎儿,他倒真有点担心慎儿会吃亏,于是就一起陪着。 作者有话要说:     ☆、醉酒   等邓通有空一回头,却发现,刘少康的人影已不见了。   其实刘少康也没走多远,酒的后劲太大,等出了小楼冷风一吹,禁不住酒意上涌,步履就有些不稳。   阿易见他这副模样,心想要是马车一颠簸,不知要难受成什么样,于是叫了两人一起扶着进了他们在揽月楼的包间,先休息一会再说。   刘少康的确醉了,他躺在在床上也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就觉得有一个女人躺在了自己的身边。   四周有些暗,烛光下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轮廓,是个身姿曼妙的女人。   女人轻轻抚了抚他的脸,然后起身慢慢脱了自己身上的纱衣,最后光着身子靠在他的身上,还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身上抚摸。   女人的肌肤细腻如雪,如禁忌的诱惑般,引人遐想。   最后她一手按在了刘少康微微发硬的□□,一股血窜上刘少康的颅顶,他想也不想翻身将那个女人压在了身下   ……   又不知过了多久,刘少康缓缓地睁开了眼,   脑子很疼,身上盖着锦被,一把掀开被子,毫不意外地,被子包裹下的自己不着寸缕,□□处还沾了些粘液。   有一些画面在脑子里盘旋,若有若无的轻喘,似隐似现的媚眼。   是慎儿,虽然自己喝醉了,可慎儿的体态他还是摸得出来的,不然,他也不会让一个陌生女人近他的身。   可另一个身影又闯进了他的脑海里。   清俊冷艳的眉角,动人心弦的微笑,漆黑的瞳仁灿若星辰,只要那个人安静地待在身边,自己心中压抑的纷杂和无措就会立刻安静下来   为什么心里会有一丝愧疚?   美人,美酒,自己一贯如此,哪做错了?   不禁摇摇头,刘少康一把掀开锦被起身,拿起身边的衣服穿戴起来   看看窗外,天际泛白,这才想起,自己曾经跟那人承诺过不在外面留宿,现在,还是快点回家为好。   刚要出门,就听到有人推门而入   刘少康低头从床上拿起腰带,以为是阿易便头也不抬得说一句:“阿易,快准备好马车,我们尽快回家。”   “什么时候夜夜笙歌的刘小公子也会想着回家了?”   这个声音?   刘少康猛地一回身抬头   那人两眼含春,微微扬起的面容在烛火的是映照下如鲜花般娇艳,右眼角下那颗泪痣更是点缀得恰到好处。   刘少康心下一惊,出口喊道:“宏弟!”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闳孺却只看了他一眼就开始观察这间卧室   室内暗香流动,一旁的瑞兽嘴里还不时吐着轻烟,两人都不说话,庭室无声   刘少康刚要说什么,闳孺先一步娇弱弱地开口道:“公子倒真会挑地方,想必整个揽月楼,也就这最清静了。”   说罢他抬起荧荧如水的双眸,看着对面的人,一步步地向他走去:“公子急着回去,是想着家里那位吧。”   美人本就娇艳动人,何况还是这般倾国倾城。可惜,在刘少康看来,这美人笑得让人心惊。   “宏弟,你去哪了,我找了你两年,你怎么会在宫里?”   一听到宫里两个字,闳孺原本微笑的脸一下子肃立起来,只听见他冷哼一声道:“还不是被你们父子逼的!”   “不,不可能。阿籍走后,父亲答应过我放了你,我去找你,可你却不见了。”   闳孺身形不稳般错开一步,眼看像要摔倒,刘少康下意识地伸手搂住了他,没想到对方身子一斜便靠在了他的怀里。   好似受了惊吓般,美人在刘少康的怀里轻喘了几声,轻声道:“高祖去了,哥哥也跟着去了。射阳侯命我入宫,想办法待在刘盈身边,为他传递消息。”   “怎么会这样?我答应过你哥哥要好好照顾你,父亲也答应过我会放过你,怎么还会令你入宫?”   美人勾唇一笑,抬头看着刘少康,刘少康也低头看着他。   闳孺的衣领开的本就极下,因为这么一动就可看到里面的雪肌若隐若现。   窗外深夜阑珊,刘少康抱着怀里的美人,有点心猿意马   削瘦的骨骼,姣美的容颜,虽尚未长大,但论魅惑已经跟他的哥哥不相上下了   要说闳孺的哥哥似水中的莲花,闳孺却艳如牡丹   可阅人无数的刘少康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闳孺是皇帝的新宠,怎么可能深更半夜一个人到这种地方来   正想着,只听到怀里的人咬着嘴唇又轻声说道:“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只能听射阳侯的话,不然,我怎么活下去!”   边说着一只手已悄悄探到了刘少康还未穿戴好的衣袍里,从上而下慢慢抚弄   刘少康不禁抽了口冷气,想也不想一把将他推开。   闳孺轻叫一声跌下在地上,刘少康刚要开口说话,却看到刚刚还娇滴滴的美人此刻脸上已变得狠厉异常:“你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很想却要装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别人面前分流倜傥,笑逐颜开,唯有对我哥哥一直若即若离。也只有他那种傻瓜才会对你这种口事心非的人一心一意。可结果呢,他只求留在你身边,你却把他送到了那个老匹夫身边,受尽屈辱,还要殉葬。真是蠢到家了!”   他刚说完,刘少康便大声制止他道:“住口!不许你这样说阿籍!”   此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随后门外的人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闳孺冷笑了两声,不说话   刘少康额头已经布满了汗珠   还好,刚刚自己即时悬崖勒马,不然外面的人闯进来看到他们有什么亲密动作,自己的性命可能就不保了。   此时的闳孺缓缓站起身,抚平了身上烫金的丝袍,才慢慢出声道:“陈卫尉,我没事,你继续在门外守着,不要让闲杂人等进来。”   陈卫尉,负责皇宫守卫的卫尉陈启夫,能请他来保护宏弟的也只可能是皇上,可宏弟为什么要害自己?   闳孺看出了刘少康的心思,却只是笑了笑:“今日我并非私自出宫。一来是陪着皇上见他的小太傅,二来再过一个月,赵王就要进帝都来朝见皇上。皇上知他擅喜楚乐,而揽月楼又是楚乐名目最全的地方,我是奉命为向这里的乐师讨教楚乐的。”   说完他转过身,隐隐绰绰的身姿如风般摇动,果然我见犹怜,   “陈卫尉是奉皇上的命令保护我。”   “恩。”刘少康的声音有些暗哑,显然对闳孺的说词不是很相信,可又不好多问   闳孺噗嗤一笑:“好了,说实话吧。入宫是我自己选的,并非射阳侯所逼,刚刚也只是想试试你。入宫前,射阳侯说你是他最看中的儿子,帝心难测,如果我发现有什么对你不利的消息,看在他收养我们兄弟的份上,帮你一把。”   刘少康大大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酸涩的额头,有些疲惫地说道:“既然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好自为之。刘盈性子外柔内强,吕后心狠手辣,你……要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相思苦   闳孺慢慢扬起了唇角,柔声道:“是啊,他待我很好。他不像其他男人那样,只觊觎我的外表,他说会跟我长相守。可他是皇帝啊……”   “宏弟。”   “小少爷。”熟悉的称呼让刘少康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青山绿水,抚琴吟诗,柳树下,他总是枕在阿籍的膝间,看着扬扬飞絮飘落   阿籍总会问他:“小少爷,你会一直待我好吗?”   刘少康会宠溺地刮一下他的俏鼻,然后搂过那人,把头埋在他的脖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阿籍……会,我会的……”   前尘已成过往,有时候刘少康会想,如果他没有同意父亲把阿籍送到高祖身边,如果他答应阿籍的请求两人远走高飞,那么,结局又会是什么样的。   拉回思绪,却见闳孺正低下头为自己更衣。   当年,他们兄弟两个就是他的贴身侍从,穿衣侍书是本份,想到这,刘少康张开双臂任由闳孺给他穿衣   此时的闳孺神情安静淡雅,虽说眉目中还是有一丝媚气,可动作却是异常小心翼翼,仔细抚好领口,边襟上滚着挑丝纹绣的牙边好好拉平,动作轻缓而珍惜   做完这些,闳孺抬起眼眸,看着刘少康道:“小少爷,请别忘了我……和我哥哥。”   ……   审食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与慎美人磨了一晚上也就摸了摸小手,心里当然不痛快   加上身边的邓通几次有意无意的劝阻更是扫兴,干脆就狠狠灌了邓通几大杯才不甘心地离去。   慎儿是感激邓通的,看他醉得不醒人事赶紧上来抚了一把,没想到手刚伸过去就被身后的人抢了先。   待见到那人一双凤目,慎儿心里大惊,脱口而出道:“爷……!”   那人扫了慎儿一眼,慎儿立即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刚刚灌他的人是谁?”   “辟阳侯审食其。”   那人明亮的凤目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中的氤氲越来越浓,让慎儿吓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那人搂了搂怀里的人,轻声说道:“谁敢欺负你,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此时小楼里人声鼎沸,虽说已近凌晨,可正是揽月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慎儿不安地四下看了看,已经有好奇的人看着他们了   此刻,眼前的人是万万不能出现在帝都的,要是被什么人发现了可不得了   那人也看了看四周,吩咐道:“一个时辰后到邓府来找我。”不等慎儿的回答就打横抱起邓通,匆匆出了小楼。   邓通酒品极好,就算是喝醉了也是不吵不闹,只会安安静静的睡觉。   此时他只觉得手脚发软无法,靠着某个热呼呼的东西很舒服,便安心闭眼休息。   搂着他的人可没那么舒服   邓通的官职不高,坐的马车也不宽敞,长安的街道又极不平整,他担心这一路颠簸会惊醒了邓通,便一直抱着,让邓通枕在他的胸前,自己则动都不敢动   三年了,三年没见,他的阿通长大了   当初极力反对他来帝都做细作,像阿通那种爱憎分明的个性,很容易让人看出内心的想法   可怀里的人就是不肯   他说,不想做一个被人养在深闺的人,他要做出一番事业来给他看看   可官场险恶,要不是自己派人在朝廷里盯着,阿通不知要被排挤成什么样   像今天,那个辟阳侯,不就仗着吕后宠信嘛,敢这么欺负他的阿通,看他怎么收拾他   此时的邓通不知梦见了什么,嘴角居然向上扬了扬,手一下子搂过对方的腰,嘴往对方的锁骨处蹭了蹭,让对方心里的邪火一下子冒出来   从见他那一刻开始,自己都在极力克制,可怀里的人浑然不知这种危险,心里像是有猫的爪子在挠,越来越痒,很快到了极限。   低头看看怀里的人   自己到底喜欢他哪点?   容貌不算俊美,声音不算柔和,脾气不算温柔,在晋阳时还处处顶撞自己,简直一无是处,可这三年来自己对他偏偏一直念念不忘,越想这心头的欲念就越盛。   揽月楼与邓府隔着两条街,不算远,现在的马车夫是海青帮的少帮主,手上是有真功夫的,而且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易在长安城露面,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所以车赶得比平时更快了几分   如此这般,很快就到邓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     ☆、嫉妒   邓通的意识还是不清,隐约中只觉得自己身子轻飘飘地,但又很舒服,所以就这样在晃动中沉沉入眠。   很显然,邓府的人对于这个人也是熟识的,还有敬畏他,见他怀里宿醉的邓通,马上领着来到了卧室   一番忙碌后,侍从帮邓通换了身干净衣物后都退了出去,卧室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那人看着床上安安稳稳入睡的人心里就有些不悦。   揽月楼是什么地方,倚红偎翠,歌舞升平。邓通是宫场上的人,要求他不踏入烟花之地显然是一个非常不现实的要求,而且,他坚信,阿通是会为了他守身如玉的,去那里最多也就喝喝花酒,再借他个胆子也不敢真的召人伺候。   本来是如此笃定,可今天看到那个刘少康,他就对自己没这么自信了   先不论那刘少康魅惑众生的脸,就那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处处都带着一股风流浪子的味道   看那姓韩的,当然,现在听说他姓乔,性子那样高傲的一个人,不照样偎依在他身边吗?   再者说这三年   据他的眼线报告,自从阿通认了姐姐,就与那姓刘的关系甚密   甚密,这密到什么程度可没人敢告诉他   缓步走到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黝黑的一张脸,越看越烦,干脆一挥手揭下了一层薄薄的面皮,铜镜里立刻映出了一张俊美无双的脸。   照镜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   论外貌,身姿,他自信不输刘少康   今天他特意早早来到揽月楼,阿通与刘少康虽说相谈甚欢,但也没什么更密切的举动,想来阿通跟那姓刘的也只是一般的普通朋友吧   床上的人嘟囔了一声,那人马上来到床边,轻轻将锦被掖好,摸了摸他的头发凑过去亲亲他的脸颊   邓通觉得脸上有点痒,抬手推了那人一把,一边翻身,一边小声抗议道:“刘兄,别闹。”   床边的人立时火气上涌,压抑了太久的情感这时一发不可收拾   他忿忿地盯着床上的人,猛地一把把他拉起来,摇晃着他的身子大声叱责道:   “刘兄?你睁眼看看,我是谁?”   可惜邓通完全没有理他的意思,身子一歪又要睡过去   这下,那人彻底火了,他一把将刚刚邓通换上的衣服撕开。   上身□□的寒意让邓通清醒了不少,等他回过神后,本能地反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衣襟,不让他继续往下拉。   等看清了对方的样貌,邓通一时呆住了   梦了三年的人突然一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这样恶狠狠地看着自己,谁能告诉他发生什么事了   “王爷,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邓通抓住衣襟的手却忍不住在哆嗦,不是害怕,而是有点激动。   分离三年,每当深夜自己一个人时总会想起这个人,今天真得把他等来了   可这问话却更让对方更加恼火   “怎么了?你离开我三年,心就变了,刘兄?叫得可真亲热,每次你酒醉时都是刘少康在你身边吧。好,很好,我刘恒宠了这么多年,等了三年的人,居然心里想着别人。我今天就让你看看,负我的人会得到什么惩罚。”   什么负心,什么亲密   邓通的脑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绑在床头,然后刘恒一把将他翻过身来,背向自己,上衣也不脱,只除了裤子便直直顶了进去。   也许,刘恒是愤怒的,可当邓通赤身裸体得呈现在他面前时,压抑太久的欲望一下子淹没了他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晋阳王   邓通苦笑着。   也许,以前他们之间总是这么直接,原本以为,分开了三年,那人也会学会考虑他的情感,他的尊严   他是个男人,他不想像个女人一样承欢在他的身下   他要的只是平等的感情   可惜,身上的那个人永远在自己面前是那么高高在上   疼痛与屈辱让邓通的身体有些僵硬,等到尘埃落定,邓通痛得早已失去了意识。   满床的狼狈,刘看着这一幕,刘恒心中的愤怒减到了最小   明明想过看到阿通时要好言想劝,劝他跟自己回晋阳,这下可好,依他的脾气,别说回去,等他醒了不知又要闹成什么样   被绑的手腕处已经有了些血丝,是刚刚挣扎过猛造成的   刘恒快速解了绳子,抱过昏迷不醒的人翻了个身子   怀里的人满脸通红,身上青紫一片,自己下手是重了点,把人塞在被子里盖好,然后手探了探额头,不烫,看来只是暂时的晕迷。   看着身边的人,刘盈的眼神渐渐变得温柔起来。   同性相爱在大汉朝并不鲜见,有些人为了巴结他也是送过一些绝色的,吕后甚至为了刺探他是否真得荒淫无度而每年都会送些人过来   男的女的,他都得曲意奉承,不能袒露真情   还好有阿通   可惜,自己毕竟是侯爷,母亲对自己的期望很高,当年母亲甚至为了保他的命,自毁容颜让吕后放心,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让母亲失望   所以,四年前他听母亲的话纳了皇妃   正妃是吕后送来的,叫青宁,他只是与她以礼相待,还有一个侧妃,是陈平的妹妹   此后,陈平就成了他的盟友   一年后,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了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原本一直守在自己身边的阿通开始疏远他   他知道,阿通要的是一世一双的承诺,可是,他给不起   于是,他放任阿通来到长安给自己做细作   可自己怎么能放得下心。   越想越心烦,四周一片寂静,突然,墙壁轻动,竟然开了一扇门。   从门里走出一位面带轻纱,姿态曼妙的女子,来到卧室的外间默默地跪在地上   刘恒从床边走了过来,走到案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却不喝,玉杯在指间来回晃着,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慎儿,今日刘少康与审食其谈成了吗?”   “没有,听审食其说今日皇上下旨,拓建一事不能交给刘姓的人。只是邓大人不知为何一直在为刘少康说话。”   邓通是刘恒的人,这点慎儿清楚,拓建长安城利润丰厚,刘恒虽未明说,可她心里明白刘恒是有自己打算的,万不想交给刘少康。   那邓通的举动就有些奇怪了,见里屋有动静,慎儿微微抬起头,只看了那人背影一眼,便很快又低下了头。   “啪”地一声,玉杯破碎的声音在空寂的寝室里显得格外突兀,慎儿心头一紧,   原来,一直在自己面前冷言寡语的刘恒也不是没有心,他也会被另一个人轻易地牵动自己的情绪。   “他的事你不用管。”刘恒的声音很冷淡,不带任何感情。   “是。”   刘恒撩帘走到她面前,冷冷的言语带了一丝凌厉:“记住,你的任务就是拿到那件东西,至于你用什么办法,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而且我听说,刘少康已经相中了一个姑娘,打算娶她进门。”   这些话才落下,慎儿瞪大了眼睛,心头猛地一动   娶亲,那人明明说过会娶自己的,相亲只是为了让他的姨父高兴   为什么要骗自己?   想着想着,一时满肚子的委曲使慎儿双眼渐渐噙满了泪水。   一片阴影盖住慎儿纤细的身躯,眼前之人蹲下,与她平视。   慎儿抬头一看,吓得不轻,“王……爷?!”   刘恒点点头,把慎儿扶起来,帮她擦干了眼泪:“为一个心思不在你身上的男人流泪,不值得。而且,他要娶的人还是你最恨的。”   慎儿更奇了:“谁?”   “杜云汐,她的舅舅叫田大业。” 作者有话要说:     ☆、家法   慎儿惊呆了。   刘恒继续说道:“当年就是她舅舅把你丢在了街上,你无处可去才被红姨带进了揽月楼。现在她又来抢你的心上人,你就真的甘心一次次地输给杜云汐。”   慎儿脸上的阴霾越来越重,嘴里狠狠喊着三个字:“杜……云……夕……”   刘恒脸上终于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好了,你先回去吧。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已查明当年杀你全家的是吕后身边的暗卫首领,海青帮长老林天。当年他背叛帮主被逐出了海青帮,现在他被吕后派到刘盈身边做了侍卫总管。这次海青帮少帮主跟着我一起来了长安,等你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就为你报仇。”   慎儿垂着脸,慢慢地站起转身,头仍是低着回了声:“好。”   ……   天已大亮,此时的刘府气氛却严肃得吓人   大厅正中站着的人,一身朝服,显然是刚刚从宫里上完朝回来,脸色已气得铁青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周勃!   昨日相完亲,田亭长就告诉周老将军,说很满意刘少康,那个杜云汐,周老将军也见了,长得不错,性子也好   可当周勃叫人把刘少康请到周府来商量婚事时,却说刘少康不在家,   再一打听,好嘛,他这个侄子,刚刚与人相亲就去逛青楼,还一夜未归   周勃冷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乔振宇,   刘少康尚未娶妻,虽是庶子,不能继承侯位,但可以继承长安城的家产,也难怪射阳那些人会心急。   射阳侯一死,那些所谓的刘少康的兄长几次三番地写信给他,让他帮着收回射阳府在长安的产业,理由就是刘少康一直不成家,而且名声不好。   只是,他们似乎忘记了,他周勃可是刘少康的姨父!   帮里不帮外,可见射阳那边的人是有些急了,听说,已经有人来长安收家产了。思及此,自己心中就有些气愤。   康儿什么都好,一表人才,心思缜密,办事滴水不露   就是生性风流   看看眼前这个白皙俊秀,冷若冰霜的面孔   男人喜欢男人已经够离经叛道了,还要跟当朝重臣闹得满城风雨   再仔细看看这张脸,竟有些熟悉!   周勃惊愕地望着乔振宇,   很俊秀没错,但如果穿上一身盔甲,倒是像极了一个人   乔振宇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将头转了过去。   周勃轻叹了口气,也罢,看在他像极了自己敬畏的那个人面上,还是好言相劝吧,真纠缠一辈子,对刘少康来说,也是件麻烦事。   于是开口道:“你叫乔振宇是吧。少康马上就要成亲了,以后他也不能再宠你。看你的样子也像是饱读圣贤书的,这样,我给你一些金银,送你出长安城,你找个地方好好安身置业吧。”   乔振宇苦笑道:“天下之大,除了这,我还能去哪?”   这话听到周勃耳朵却变了另一种意思   这个乔振宇,居然想霸着刘少康   周勃心道这男宠还真是不识好歹,气得一拍案子高声问道:“王安,按射阳府中的规矩,这事该怎么办?”   这种事情在射阳府府倒真是常见的,没办法,谁让射阳侯也是个风流种呢。于是射阳侯夫人就立了个规矩,除了是有名分的,其他一概打出去。   “回将军,没名分的府里一概不留,乱棍打出去。”王安皱了皱包子脸,声音洪亮地答道。   这规矩,是射阳府定的没错,可这个乔振宇却是表少爷心头上的,别说打,就只赶出去还不知发多大火呢。   “那还不照办?”   刘府的下人哪个敢动,倒是周勃带来的两个随身侍卫,几步就来到了乔振宇的身边   “等等。”王安阻止了侍卫想要拖拽的动作,走到周勃面前,回道:“将军,这事还是等表少爷回来再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重生   言下之意,这件事情刘少康肯定会听周勃的,这乔振宇好歹也是他的人,还是让他回来亲自赶出去的好。   乔振宇闻言扫了两个侍卫一眼,一挑眉,嘴角轻笑:“周将军,有些事你可能误会了。我与刘少康只不过萍水相逢。那日在揽月楼,他出手救了我,我很感激他。住在刘府也只是暂时的,等我身体恢复了自会离开。他要成亲,我很为他高兴,至于要我出府,这里是刘府,不是周府,只要他叫我走,我马上就走。”   这是乔振宇第一次在人前讲述他与刘少康的关系,显然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他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些慵懒,却偏偏让人觉得不可侵犯。   周勃的侍卫站在原地不敢往前动,看着他等着指示   四周很安静   周勃一来,刘府的侍从们基本上都被叫了过来,纷纷跪下不敢出声,心头也是忐忑不安,早已个个满身冷汗。   阿易没有想到这事会这般严重,早就吓呆了,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忙哆哆嗦嗦地上前磕头道:“将军,少爷昨晚是有事邀了审大人在揽月楼商议,并不是去厮混,后来更是被灌得喝醉了才歇在了楼里,想来这会早醒了,快回来了!”   心想,也不知少爷到底醒了没有,自己一听到府里来人说老将军来了,担心乔哥会吃亏,所以赶了回来,现在看来,要是少爷再不回来,乔哥可能真要被赶出刘府了,到时,少爷与将军再一闹就真出大事了。   听了这话,周勃心里的火才灭了些,但仍冷着脸   这时从门外风风火火跑进来一个人   看到他,阿易大大呼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总算又放下了   来人正是匆匆忙忙从揽月楼回来的刘少康   还没到府门口,远远就看到那万里挑一的汗血宝马,刘少康也急了   这马是高祖所赐,整个长安就姨父一人有,平时姨父也不会让别人碰他的宝贝马,一定是姨父找上门来了。   自己一夜未归,姨父会不会把火撒在乔儿身上?   心里念着,一进大厅,还好,虽然脸色不好,可从表面上看,乔儿还没受到什么伤害,   “姨父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众人立时把目光集中过来,乔振宇面无表情,周勃岿然不动。   “你还知道回来?”周勃皱眉,猛地一甩袖又拍了下面前的案几   刘少康忙把目光从乔振宇的身上收回来,陪笑着说道:“启禀姨父,昨晚侄儿是约了辟阳侯在揽月楼里谈拓建长安一事。没想到那陈平比侄儿早下手了一步,他让皇上下旨不让刘姓人插手!姨父,你说说,这皇上是不是昏了头了,刘姓人怎么了,再说我这刘姓还是他们强加给我们的!”   “一派胡言!”周勃气得两眼圆瞪,猛地站直了身子。   刘少康被唬得退后一步,慌忙作揖道:“侄儿说的都是实话,不信您可以问问大司农邓通,当时他也在场。”   周勃道:“好,昨晚的事我暂不与你计较!”回头一指乔振宇,“这人,你马上给我赶出府。田亭长那我都说好了,六月初一你就与杜姑娘完婚,一月后你们先定亲。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收收心,今后也尽量少去揽月楼那种地方,家里家外都给我理理干净。”   刘少康看着周勃气红的老脸,知道姨父也是为他好,再转眼看看乔振宇,禁不住皱了皱眉想了会,然后上前几步来到周勃身边,低声道:“姨父,你可知乔儿是谁?”   周勃正想再训斥,可看着刘少康严肃的脸,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刘少康向四周使了个眼色,阿易明白,立刻叫刘府的人都退下了,王安也跟着阿易,带着将军府的人退出了门外,关好门。   刘少康回头见乔振宇已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就回头请周勃坐在主位,自己坐在了他的身侧   “说起来还是陈平救了乔儿一命。”刘少康给周勃倒了杯茶,“乔儿本不姓乔,他姓韩。”   周勃一把按住他的手,瞪着双大眼望着刘少康   乔振宇也紧紧盯着刘少康,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   刘少康回头朝乔振宇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   “姨父,陈平曾师从张良,信奉黄老之学,听闻他能炼气绝粒,思通道化。本来我也不信,可他真得让淮阴侯死而复生,就不由得我不信了。”   既然姨父已经对乔儿起疑,那就干脆将他的事说出来,好让姨父心中有个数。   “你若不信,尽可以问一些淮阴侯的事,看他能不能答出来。”刘少康心想,乔儿能让刘长为帅,说明他对当朝的局事看得很透。就算他不是韩信,起码对他的事也了如指掌。 作者有话要说:     ☆、兵权   周勃蹙起眉,深深地看着乔振宇,乔振宇有些心慌,虽说知道了刘少康的想法,可这也太冒险了点。   论相貌,的确与那人有七分左右的相似,只是那人的脸上多了几分楚国贵族留下的傲慢与杀气,眼前之人的脸上却多了一丝俊朗与清明   再说身材,除了瘦弱了些,倒与那人更像了   他真是淮阴侯?   当年吕后说淮阴侯想逼宫,所以将他处死在长乐宫悬钟之室,周勃心里也是很痛惜的   韩信的帅才当今天下无人可比,虽说汉家天下已定,可这样人才冤死宫中,不得不说是武将,也是开国功臣的悲哀   难道世上真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法术?   周勃一步步向乔振宇走去 ,慢慢斟酌着开口问道:“当年攻北齐,天气火热潮湿,高祖让淮阴侯管理粮仓,他是用什么办法让蜀中粮仓不再有变质浪费的现象的?”   乔振宇暗自松了口气,这个,他还真知道:“从前门运新粮进来,从后门运出旧粮,我称这种运粮的办法为推陈出新。”   周勃脚步一顿   当年掌管粮仓的法子,周勃亲自请教过韩信,推陈出新四个字也是韩信亲口告诉他的   “淮阴侯东进中原时,让士兵大修栈道,实则他屯兵于哪里?”   “陈仓。”   “垓下之战,淮阴侯是如何布兵的?”   “我居中,孔熙为左,陈贺为右,高祖跟进,周将军,您断后。”   全对,这下周勃顿时大悟。   想想刚刚自己还要把人赶出府,差点就犯大错了   如果让吕后知道淮阴侯没死,不仅会派人再害淮阴侯,没准他周府上下也会被牵连   可不论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最敬畏的人没死,太好了!   周勃马上作揖跪地:“老臣周勃,拜见淮阴侯。”   乔振宇顿时傻眼了!   刚刚那些问题都是他在历史书上看到的,回答他也是为了不让周□□疑,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于是马上转过脸看向刘少康,意思你想出的主意自己解决。   刘少康与他对望了一眼,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   看来自己猜对了,虽说乔儿不是韩信,可他对韩信很熟悉,还好,现在看来,姨父是相信了,起码不会再让自己把乔儿赶出府   想想刘少康禁不住嗤笑出声,   姨父的性情直率,喜怒完全形于表面,这种性子还真的不适合待在朝廷之上,征战沙场才是最适合他的。   于是,忙把姨父扶起身来道:“姨父,淮阴侯醒来后,陈平想把他送给皇上,换富贵,侄儿歪打正着救了他,为了不让人起疑,我就给他安了这么个新身份。”   周勃听到刘少康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对。可长安太危险,我看还是赶紧让淮阴侯离开这里吧。”   刘少康听了,沉吟道:“不瞒姨父,皇上已经知道淮阴侯已醒之事,而且已经与乔儿见过面了。如果现在他突然消失了,我担心皇上会有疑心。我知道,皇上并无害他之心,可有些人却是非要置他于死地的,所以我想还是……”   “什么!”周勃立时打断了刘少康的话,“皇上已经知道了?!”   “是。”刘少康蹙眉思索片刻,“今日朝会,皇上应该已经宣布此次去北燕将领的人选了吧。这件事,皇上在相望楼询问过乔,乔向他举荐刘长为帅,您为副帅,这样太后就可以放心让您领兵了。”   周勃闻言,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皇上会让陈平做了左相,又同意让他去平燕了。   他想领兵,一来是为了救儿子,二来不想失了兵权。   打了一辈子仗,真要让他解甲归田,他做不到。而且手下还有一帮跟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只有打仗,有了军功,皇上,太后才能看到他们的价值。   周勃向乔振宇又施了一礼:“谢谢淮阴……”想想这个称呼又不对,转口道:“谢乔公子向皇上进言。我本来以为皇上会派吕释之那个匹夫去,那人仗着是皇亲国戚,只知道要功请赏,完全不会领兵打仗,他去了根本解不了北燕之险,不但亚夫有性命之忧,大汉朝的北面也会不保。现在,我终于可以放心领兵去平燕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灭侯   乔振宇虚扶着周勃的两臂,一笑道:“我知道将军一心为国为民,只是身在朝廷,多有顾忌。能做的,我一定会做,希望将军早日平定叛乱之军,凯旋归来。”   周勃朗声大笑:“好,好!”   见周勃脸色好了不少,刘少康接着说道:“姨父,侄儿倒真有一件事要向您禀报。”说着,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了一张条绢帕递给周勃   乔振宇两眉一跳,那不是闳孺给他的吗?   周勃接过来打开一看,雪白的绢帕,绣着的梅花,针角细腻,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里会有的,再看边角的两个飘逸俊秀的字体,上面只两个字,“灭侯!”   灭侯?周勃额角一抽,立马抬头看向刘少康:“宫里送出来的?”   “是!”刘少康面无表情道,“父亲在宫里安排的人,不会有错。”   周勃把绢帕揉在手里,越揉越紧,眉头也深深皱成了一个川字,他慢慢来到一个香炉边,随手扔了进去,烧了,再踱回案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时,大厅门被轻轻推开了一点,穿着青布长袍的王安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张拜帖,来到两人近前轻声道:“将军,表少爷,射阳府的太仆令来了,见还是不见?”   “他们倒是心急。”周勃冷笑。   太仆令,姓刘名进,是刘少康的三伯,也算是射阳除了老射阳侯外,最说得上话的,当然,射阳家大业大,子孙又没几个上进的,要不是有刘少康在长安城这几年看着这些生意,估计射阳侯死后早败光了。   听说这两年为了争那个侯位,刘少康的几个兄长明争暗斗的,不知又败了多少家产,这个三伯是支持刘少康大哥的,也就是射阳侯长子,看来今天来者不善啊!   刘少康垂目,两指在案上点了点,又看了眼乔振宇,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笑了:“姨父,三伯千里迢迢来趟长安,我们不见总太失礼了吧!”   “你的意思是……”周勃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他们不就是要分家嘛?”刘少康单手支在额上,在额角轻点了点,勾唇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来,“那就全还给他们。”   乔振宇心里一惊,但看着刘少康那满脸的笑意,知道他肯定已有了主意。   现在射阳府来人,说的又是他们自家的人,他这个外人倒不太好在场,于是起身告辞。   刘少康知道乔儿还在为昨天的事怪他,想说清楚,可现在也不是时候,只能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   本来也想留在大厅看热闹的阿易,被刘少康一吩咐,只能也跟着乔振宇走出了大厅   可阿易嘟着嘴,心里越想越不乐意,跟着乔振宇在抄手游廊里转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嘿嘿一笑,拉着乔哥的手就拐了回来,躲在了正堂的后窗下面。   乔振宇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听,尊的可以吗?   “走吧!”乔振宇无奈地拉了拉阿易的衣袖,奈何阿易的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一样   “乔哥,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好奇?”阿易压低声音道,“放心,少爷他们正忙着吵架,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果然,这时大厅里传过来大声争吵的声音。   “看在我们刘周两家亲戚的面上,我称你一声周老将军,少康是我们刘家的人,希望您以后不要再管我们刘家的事。”刘太卜的声音苍老中透着相当的不满。   “少康除了是你们刘家的儿子,还是我周勃的侄子,怎么?我侄子被人欺负了,我还不能出面管管?!”周勃的声音中更是带着压抑的怒火。   “我们怎么会欺负他!”周勃毕竟是带过兵的人,这么一吼倒真把刘进唬了一跳,声音不由得低了几分:“我们也是按祖制办事!刘少康身为射阳世子,年过十八还未娶妻,当年让他来长安也是来代管这里的生意,现在新的侯爷快选出来了,那这的产业当然要归新的侯爷管。”   “你还敢说!”周勃一把揪住刘进的领子,抬手就要揍他,“当初少康被他父亲赶出射阳时,你们这些人谁替他说过一句话?这两年,他把长安的生意经营得井井有条,越做越大,这时候你倒想来管他了?这是你一个长辈应该说的话吗?”   “姨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刘少康偷偷笑了声,众人没发现,这个表情却被在外偷看的乔振宇收在了眼底,再见刘少康时,只见他用力去拉周勃的手,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奈何周勃力气实在是大,根本拉不动。   屋里一阵混乱,阿易一颤一颤地偷笑。   乔振宇无奈地摇摇头,好好一个家闹成这样,放在谁的身上心里都不会好受   屋里的刘少康,屋外的阿易,主仆两人怎么看都有点缺心眼,现在这个时候还笑。再仔细听听,架是没打成,在刘少康的调和下,双方居然坐下来,选日子,分产业!   “何必这么着急?”乔振宇看着屋里已经恢复成一脸严肃的刘少康,暗自叹了口。   心想,现在正是拓建长安城最关键的时候,没有射阳府的支撑,就靠刘少康一个人,就算拿下了这个活,也根本完成不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世子的难处   接下来的话,乔振宇是完全没兴趣了,也不管阿易。自己一个人转身往外走,直接进了书房,然后关门,这样总算清静了。   昨晚担心了那人一夜,今日听了周勃一席话才明白,那人以前不是天天这样嘛。   夜夜笙歌,寻花问柳,一夜未归那是常事,越想自己越生气,还是眼不见为净。   初来汉朝,要想了解这个世界就得从看书开始   其实从昨晚回来后他就看中了这个书房,   这里的竹简很多,种类齐全,上面的朱批字痕略显陈旧,看这些竹简的样子也有些年头了,乔振宇将这些一一翻过,心里暗暗想,原来刘少康以前还是很努力的,只不过最近几年好像书看得越来越少,难道真是进了长安城这个花花世界,乐不思蜀了?   “乔哥,射阳府的人都走了。刚刚,我还偷空去问了王总管。”不知什么时候,阿易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笑嘻嘻地凑到了书案前。   “问什么了?”乔振宇看着他笑笑,把看过的竹简卷好放回原位。   “少爷要娶的那位姓杜的小姐脸上全是麻子,”阿易想起王总管嫌弃的表情就忍不住偷笑,“而且她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当亭长的舅舅,所以家里没多大势力。”   乔振宇看了阿易用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明还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在这深府大宅里一熏染,就活脱变出个人精来,也不知说好还是不好……   “而且少爷只喜欢美人,这个杜小姐就算真进了咱刘府的门,也不会得到少爷宠爱的。”阿易怕乔哥心里不舒服,忙添了一句:“少爷现在心里可只有你一个人。”   乔振宇用手里的竹简敲了敲阿易的脑袋,道:“我已经说过了,跟你家少爷没太大关系。再者,人不可貌相,有时候我们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那个杜小姐说不定是个大美人哦。”   “啊?”阿易疑惑地晃了晃脑袋,按乔振宇的指示,把书架上的竹简一一拿过来,“乔哥,那怎么办啊,你去跟少爷说,让他别娶杜家小姐吧。”   “那哪行?”乔振宇失笑,若是这样做,怕是很快就会传出刘少康更多的坏话,不过,想起那日远远得看到两人亲密的谈话,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若是慎儿没闹事,刘杜两人真成亲了,自己整日里看着两人亲亲密密,那也太过难熬了。   好看的眉紧锁着,手里随意打开阿易递过来的竹简,随便一看,就愣住了,这几卷,居然就是刘少康这两年在长安做生意的明细账   记录很仔细,虽说没有现在财务账本那样科学,可往来事项却记录得很认真   竹简中还夹了一页绢纸,是刘少康为这次长安城拓建一事做的预算,   大致意思是,从下个月十五开始,如何调动他手下的人力、牲畜、以及向附近购买生漆、铜等必需的物品,其中有一项是如何在蜀郡严道县的铜山大量招募当地农民开挖生铜,只是有些数量涂涂改改的始终算不准确。   这个刘少康,果然不像表面上看得那样玩世不恭,仅这一张绢纸就不知要花费多少心思,那些改动的数字,仔细看,其实对于掌握加减乘除的乔振宇来说,再简单不过。   见乔振宇看得出神,一旁的阿易以为他没把刘少康娶亲的事放在心上,忍不住撇撇嘴道:“乔哥,少爷也有少爷的难处,他毕竟是侯爷的世子,这一辈子是肯定要娶亲的,他要是没后,这偌大的家业可就要拱手让人了。”   乔振宇这下才抬起头,复又看向阿易,   是啊,暂且不说刘少康的喜好,就他的身份,这辈子都不可能不娶妻,自己又在奢望什么呢?   来自异世的一缕孤魂,不知什么时候就回去了,能得到那人的一丝挂念,是不是就够了?   再低头看这绢纸,或许自己还能帮帮他,到时自己真回去了,他是不是还会念着自己的好?   于是提笔,在绢纸上用隽秀有力的字体,将这些数字用自己的办法重新演算一遍。   等乔振宇写好回卧室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阿易伺侯着先洗了个澡,再换了宽松的便装出来。   刚从卧室里出来就听到一个苍劲有力的深厚声音说道:   “表少爷,将军后日就要领兵去北燕了,他特意嘱咐等少将军一回长安就让他帮你们主持定亲礼,如果三个月后将军能凯旋回来,他就主婚,如果不行,就让少将军主婚。”用过晚饭,得到兵部正式下旨的周勃令王总管过来跟刘少康吩咐些事情。   “我知道了。”刘少康恭敬地听完了王总管的吩咐,又回了几句话,就亲自把王安送出了刘府。   再进卧室后刘少康伸了个懒腰,就想往床上躺。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意   乔振宇一愣   这才记起自从醒来后就一直是自己一个人占着这间卧室,今天突然发现床上多了一个人,觉得有点怪异,忙上前拉住他,问:“你这还有其他房间吗?”   “嗯?”刘少康有些不乐意了,“没有,就这一间。”   乔振宇咬了咬嘴唇,这么大的刘府,怎么可能就这一个房间可以住人?明明是欺负人嘛。   见他脸上都是满满的不乐意,刘少康拉着他坐到软塌上,自己又往外挪了挪,两人之间拉开了些距离,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府里的确有其他房间,只不过许久没人住,要好好收拾收拾,你要是真不愿意跟我同处一室,今天先忍忍,明天我让人收拾一间出来,我去住。”   “这间卧室本来就是你的,而且我知道这间肯定是全刘府最好的,还是我搬吧。”   刘少康眨了眨眼,看来乔儿还是关心自己的。于是,原来的不乐意立时烟消云散,马上往他身边靠了靠说:“这间的确是府里最好的,当然你来住。要是你可怜我,我们还是挤挤吧,好不好?”   乔振宇失笑,向旁边挪了挪,旁边的人马上又靠近了些,这一动,刘少康的衣领大开,显出了精致的锁骨,以及,颈部以下,胸口各处的,抓痕。   抓痕是昨日在揽月楼醉酒后留下来的,刘少康也没太在意,但乔振宇一看脸色就大变了。   这可都是女子指甲留下来的掐痕,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都看得出来,何况乔振宇这个活了三十多年的男人。   看来昨晚不止谈生意这么简单吧!   乔振宇冷哼了一声,起身就要往外走   这下刘少康真急了,一把拉住他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   刘少康的手底有层薄茧,紧紧地包裹着乔振宇。   映着烛光,只见乔振宇的手掌肌肤莹润如玉,根根手指纤长如玉葱,指甲更是修的圆润整齐,实在是好看,于是,忍不住拉到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乔振宇气得脸大红,迅速把手缩了回去,抬腿就想往外跑   刘少康几步一跨就拦住了他的去路,无辜的望着他说:“昨晚,我真是喝醉了,我……是慎儿,她一直钟情我,我……不知道……她怎么就上了我的床。”   乔振宇想了会,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是啊,有些事,结局就在眼前,即使自己再不乐意也只能接受   可是,既然让自己走进了剧本里,为什么剧情就不能随着自己的意改一改,   是自己要求太多了吗?   乔振宇走近他,帮他拢好衣襟:“或许我们本不该认识。”   刘少康闻言皱眉,抬眼看他的脸,却见此时的他已经一脸温和,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不对啊,乔儿以前可没这么好哄的,越想越不安,不由得轻声问道:“你……不生气?”   “刘少康……”乔振宇看着他,突然觉得心有些累,“不管我是谁,我都不属于这里,总有一天,我会离开这,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所以说,我们本不该认识,或者说,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什么瓜葛。”   这下刘少康算是听明白了,乔儿不是不生气,是气得想跟自己划清界线,这怎么可以?!   于是马上搂着乔振宇的肩膀,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什么叫不该有什么瓜葛!   要说当年的阿籍是自己年少无知,初次动情,现在想想,那时的感情也只是一种惺惺相惜,相互照顾。在射阳,自己虽说是侯府公子,却处处受人排挤,只有阿籍一直默默地陪在自己的身边,有时还要替自己承受不该有的屈辱   父亲提出要把阿籍送进宫时,自己也反对过,心痛过,可那只是一种即将失去亲人的痛苦   可眼前的乔儿不同   一想到他要走,自己的心就会莫名其妙地痛,痛得无以复加   不想让他走!不能让他走!   刘少康一把将人搂到怀里,从额头开始一路吻下来,边吻边说:“乔儿,别走,别离开我好不好?”   嘴里一遍遍地喊着,心里一遍遍地念着,好想永远就这么抱着这个人!   “乔儿,以后我就是你一个人的,你也做我一个人的好不好?”   乔振宇瞪着大眼睛,迷惘地看着他   “我们今天圆房好不好?”   这下,乔振宇彻底惊呆了 作者有话要说:     ☆、真心   可刘少康并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机会,双手一用力就把人打横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一路亲吻他的鬓角,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发抖,更放轻了自己的动作,安抚地亲了亲他的脸颊。   四周的光线晕暗而又暧昧,乔振宇也被刘少康轻而又轻的动作感化了   无论如何,起码,现在这人是真心待自己的   那就放纵自己一次吧!   想到这,乔振宇缓缓阖上眼,慢慢放松自己的身体。   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撩开他的衣衫,吻得怜惜而谨慎,一次次地触碰、试探,逐渐变成轻吮、啃咬。   不得不说,这方面乔振宇远不是刘少康的对手,很快,乔振宇就已溃不成军,看着眼前的美景,刘少康只觉得口干舌燥,俯身含住一颗小豆。   “唔……”乔振宇被激得呜咽一声,立时抿紧了唇。   刘少康看了害羞的乔振宇一眼,沿着胸膛向上吻着,一手按住试图反抗的手腕,一手抚过小腹然后一路下滑来到了梦想已久的地方,只碰了一下就马上退了出来,不知从哪拿出了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打开盒盖,飘出一缕幽香。   乔振宇好奇地看着那个小盒子,刘少康一笑,手指往里点了点,很快,带着点膏体的手指慢慢又进入了乔振宇的下面,一指进入,清凉的感觉让乔振宇的身体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嗯……”乔振宇扭了扭身子往后躲,却躲不过另一只手,握住了命根,顿时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得拿一双漂亮的眼睛望向欺负他的人。   刘少康又重重地吻了上来,这次,乔振宇热情地回吻了他,两人缠绵地交织在一起,刘少康趁势,拉起那修长的双腿,小心地闯了进去。   “啊~”乔振宇闷哼一声   刘少康马上停下了动作,手又摸上了乔振宇的分身,慢慢抚弄起早已发软的小小乔   “乔儿,放松,相信我。”细细地吻他的眼睛,轻轻抚摸他弓起的脊背,直到手里的分身再次坚挺起来,才缓缓动作起来。   “唔……啊……”乔振宇紧紧皱着眉头,原本以为会等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没想到却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渐渐地,愉悦感越来越大,直到一波波惊人的满足感传遍全身,卧室里春色无边。   等乔振宇醒来,那已是第二日黄昏的事了,睁开眼一看,就见昨天欺负他的那个人正神采奕奕地坐在床头看着一张绢纸   一见他睁了眼,刘少康立马靠了过来问:“有觉得哪不舒服吗?”   这么一问,乔振宇才觉得身上清清爽爽得,看来是换过衣服了,下体那私密处凉凉地,应该已经上过药,想着一定是刘少康帮自己上的药,脸又红了一大片,小声答了一个字:“没。”   “今天你先躺着好好休息休息,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帮你拿。”   “不用了。谢谢。”   刘少康听了脸上马上又不悦起来,一个翻身又把乔振宇压到了身下。   “刘……少康……”乔振宇伸手就去推他   刘少康皱了皱眉,看着那微张的淡色薄唇,俯身印了上去。   “唔……”乔振宇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反应,被刘少康吻过的地方,烫得让人心惊。   “这是惩罚,以后现说客套话,我听见一次罚一次。”刘少康得意地宣布。   “我……”乔振宇说不出话来,只好歪过头不去看他,一张俊颜却是羞了个通红。   刘少康看着他这幅模样,只觉得心中一动,忍不住又亲了上去。   嘴唇,鼻梁,眉眼,下巴……   “嗯……”乔振宇的身体禁不住颤了颤,昨晚的激情还未真正消褪,禁不起任何的挑拨,两个吻落下来,两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少康……别……啊~”   刘少康已经扯开他的衣襟,吻到了锁骨,闻言,在那漂亮的锁骨上咬了一口:“真想再吃你一次!”   乔振宇听出身上人的呼吸渐渐粗重,腿根处也感应到他身体的变化,立时僵硬了身体,“少康……不要……”   阿易听到了屋里有了些动静,本想拿点吃的进来,微微打开门缝,脚才跨进半步就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对话,忙又缩了回来,再吩咐丫环轻手轻脚的关上门,让大家都静静地等在门外。 作者有话要说:     ☆、谋划而动   刘少康知道昨晚是乔儿的初夜,身体禁不起第二次折腾,还是自己缓了一会儿,待身上的热度褪去,才搂着人一起躺在了被窝里。   过了会,乔振宇动了动,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靠在刘少康怀里,眼神又定在了那张绢纸上,轻声问道:“在看什么呢?拓建长安街的事?”   刘少康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有他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才说道:“这件事现在越发不好办了。三伯来肯定得带点回去,这我早想过了,虽说他拿不了太多,但总会对我长安的生意有些影响,再者陈平摆明了是针对我。”   “对付陈平,我倒是有个主意,”乔振宇抿了抿唇,看了刘少康一眼,有些犹豫道,“让我出面,你在幕后操手。”   刘少康忙坐起身,认真地看着乔振宇:“乔儿,你真得肯帮我?”   “射阳府的事,我帮不了你,对付陈平……如果你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就让我试试吧。”乔振宇垂下眼,缓缓道:“起码目前为止,陈平不敢拿我怎么办。”   刘少康眼前一亮,立马一口又亲了上去:“就知道乔儿你会帮我。还有,这上面的数字可是你算的?”   见乔振宇点头,刘少康更高兴了。   “乔儿,你太聪明了!”刘少康激动地把人搂到怀里亲了亲。   “不过是些算术题,”乔振宇无奈笑笑,这些算法现在小学生就会了,“我只是好奇,希望能帮上你些。”   “你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刘少康大眼睛一睁,精光慑人:“乔儿,你做我的账房先生吧,钱都交给你管,这样我还能省下一笔请先生的费用,你要知道,这可是一笔大费用,还得时时防着他贪没亏空,你来做这个我可省心多了。”   真是无商不奸啊,这算盘都算到他头上了。   乔振宇脸色微僵,心里又有些不乐意。   刘少康重新打开绢纸看了看,慢悠悠地边看边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正式名分的,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委屈你一些时日。”   “名分?”乔振宇大眼睛一睁,愣了。   可转念一想,这句明显是刘少康一时高兴胡说的。   比起刘少康那一脸灿烂的阳光,笼罩在乔振宇心上的却是阴云。他挨到刘少康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你别高兴太早,射阳府的人一来肯定闹得满城风雨,凭你一人之力怎么接下这笔生?就算由我出面,如果不事先知会一声陈平,他再出面阻拦,这件事更难办了。”   刘少康忙点头道:“对。这样,我去趟邓府。邓贤弟,哦,也就是仙老板的弟弟,他官拜大司农,皇宫里的事都是由他管,分家这种小事,请他出面够给那老匹夫面子了,再说他是自己人,绝不会让我吃亏。”   乔振宇道:“好,你去应付你三伯,我去趟太尉府。咱们分头行动。”   刘少康不吱声了,想了会还是摇头:“不,明天我先把生意上的事跟你说一下,你帮我算算怎么分家产。我约了刘进后天分产业,等这些事办完了我们一起去太尉府。”   乔振宇闻言想想,刘少康肯让自己参与分产业的事,显然是把彼此当成一体了,心里不免有些高兴,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浅笑。   第二日清晨,阳光明媚,乔振宇从睁开眼开始就被刘少康拉到了后堂一个独立的小楼   一进门就看到案几上放着一大堆竹简,案边立着一个面目清秀的中年先生。   刘少康给他微微介绍了一下,此人名叫程林,本来官场失意身无分文,被迫流落街头,后来被刘少康捡来做了杂役,有一次刘少康无意间看到了他做生意的本事,就收了来做账房先生。现在既然要分家,就处把这两年赚的赔的,跟家里的那些人好好算算。   “程先生坐,”刘少康抬手让程进坐下,“近来生意可还好?”边问着边扶着乔振宇在主蹋上一起坐了下来   “各方面生意都不错,盐引、茶、丝等等,与各封地交易也都进行得不错,只是……”程进叹了口气,“铜山那不太平,代王禁止我们征集当地的农民挖铜,我们只能从更远的地方征苦力,价钱也高了。”   刘少康冷笑:“看来他又有大动作了。”   程进一指左案上的账册道:“这些是公子您刚来长安时的账目,当时侯爷忙于应付宫里的事,生意基本没什么发展,要不是公子您这两年看着,估计生意早没了。”   “我们自己的生意怎么样了?”   乔振宇好奇地看着刘少康,刘少康回他一笑,手就附上去,握在手里揉着   “宏弟从宫里传出的消息是灭侯,其实有些事我早就想到了,一年前就有心把生意分成了两份,一份是留给家里,一份划到我自己的名下。所以,乔,你尽管放心,就算分了家我也不会身无分文。现在我要你帮我算的,只是他们看到的那一部分,这两年总不能让我白操这么多心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夜入司农府   说着,把乔振宇的手放在唇边一吻,乔振宇忙往回收了收手,嗔了他一眼,再看程进   程进垂目低头喝茶,完全没看他们   刘少康伸出两指在账册上点了点,又推给了乔振宇,“做生意方面,程先生是行家,算账方面,乔儿,你是行家,今天就麻烦你们在这里帮我好好算算。长安虽说锦绣繁华,也不是什么生意都好做的。”   “公子的意思是……”程进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些变化。   “那些人不是想要独吞吗?”一直安静地呆在一边的乔振宇突然接话,然后歪头看向刘少康,勾唇露出个坏坏的笑,“长安城的生意不都是好赚的,那些出力不讨好的事,还是让三伯他们这些有身份的人来管吧。”   刘少康眼中闪过一道惊艳,脸上的笑更大了。   午后,刘少康离开府坻,骑上一匹快马去了邓府。   邓通所在的府坻因为远离长安街,远在郊外,一路行来就显得越发清静。   一人一马站在司农府门口,生平第一次,刘少康吃了个闭门羹。   刘少康很郁闷!   这里他可是常来的,邓府上至总管,下至小厮,看到他哪个不是点头哈腰,陪着笑脸的,今天倒好,他陪了笑脸,还是见不到人   再一打听,自从那次从揽月楼回来,邓通就没出过府门,现在更是连朝也不上,而且,病了!   病了?   那天见他还是神清气爽的,就这两三天,病了?   好,越不让他刘少康见,他就是越想见!   于是,午夜子时,月光清明,各家各院都熄了烛火,刘公子换了身劲装,窜上了司农府的大墙。   月色下黑色的人影跑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主卧的屋顶。   这里他可常来,邓通住在哪里他清楚得很。   正院里有侍从在巡视,房门外还站着守夜的小厮和……侍卫。   刘少康皱了皱眉,今天邓府守卫严谨得超出了他的想像,而且几乎都是生的面孔,等一队侍卫过去,他跳下房顶正要去走正门,忽然有人走了过来,赶紧又跳上了房顶。   “陆少帮主,你看今天的布署还算满意吗?”这人的声音刘少康是敦熟透的,是邓府的侍卫统领。   然后,一个极其低沉的声音回道:“屋檐、墙角等隐蔽性好的地方也要好好查查,绝不能放任何一个陌生人进来。”   “是。”侍卫们应声离开了,刘少康听了满头的冷汗。   后面这个声音,他听过,是那个海青帮的少帮主,听说叫陆成   陆少帮主左右又查了一遍,见没什么动静就走了   下面一片安静,刘少康轻吁了一口气,揭开一片瓦向下望去   不看不要紧,一看,顿时呆住了   此时的邓通,衣袍褪至腰部,正趴伏在书案是,攥紧案角,嘴里发出一阵阵呻吟   在他身上的人紧紧地抱住他,动了会,缓一会,直到邓通慢慢开始适应了他的节奏,方才渐渐快速动作起来。   那人动作越来越快,邓通有些吃不消了,嘴里有了求饶声:“慢,别……啊……”   这么香艳的场景,让刘少康也一时有些把持不住   微微动了动身,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刚刚揭开的那片瓦,发出了极小的一个声音。   同时,一个暗器的破空之声又至眼前   刘少康大惊之下,连忙闪身一躲险险避过,顺手拿起那片瓦扔了出去,   “哐当!”两刃相撞,刘少康向后仰身,有人带着凌利的剑势而来,   刘少康见势不妙,抽出随身的剑相迎,两人在屋顶斗了会,难分伯仲,刘少康反手将剑压下去试图脱身,却不料那人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回杀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代王刘恒   刘少康抬腿,一脚踢向对方的手腕,在那人闪身回援去砍他的小腿时骤然收势,旋身而起,飞身下了屋顶   “住手!”从屋里首先跑出来的居然是满脸通红衣衫不整的邓通   立在正中的刘少康看着邓通,脸上有了些笑意,而随后从屋顶上下来的青衣人见他这个样子马上转身,背着他   紧接着,又一个声音响起:“陆帮主,这邓府的守卫现在可是你负责的,刘公子这么大一个活人进来,你们居然全没发现。”   这个声音清脆温和,却生生让人不寒而栗   “属下失职。”陆成收了短剑,单膝跪地道。   刘少康听声音挺熟悉,转脸看过去,就见邓通后面走出来的人。   那人长相出奇的俊,一身素静的白袍也掩盖不了本身的贵气,让人根本不敢直视,想想自己应该也只见过这人一面。那年自己初进长安,父亲带他进了宫,面见皇上,皇上的长相一般,可偎依在他怀里的小公子却俊美非凡。   没错,这人就是最不应该出现在长安的,代王刘恒。   先王有令,被封地的皇子没有朝廷的召令,是不能进皇城的。   这时,又有几个侍卫闻声赶了过来,见邓通的样子都有些别扭地低下了头   刘恒不悦地瞪了他们一眼,赶紧把手里的披风披在邓通身上,嘴里不满道:“这么急出来干什么?又没出什么大事?着凉了怎么办?”   还没出什么大事?老子命快没了好不好?   刘少康心里暗骂一句,脸色也不悦起来   刘恒对手下们一摆手,示意他们暂退,然后看也不看刘少康一眼,拉着邓通的手又向屋里走去   刘少康也不避讳,笑着跟他们一起进了屋   刘恒把邓通往怀里一带,邓通微微蹙眉,往旁边躲了躲,   知道他心里不乐意,刘恒也不恼,直接将人一把抱在怀里,抚了抚他的后背,低声安慰道:“放心,我不会让人出去乱说话的。”   刘少康脸上的笑挂不住了   过了好一会似乎才让刘恒想起屋里还有一个人,只听他淡淡道:“能躲过陆成的布控来到这里,可见你功夫不错。”   邓通连忙接了句:“找我有事?”   意思很明显,有事以后再说,快走!   刘少康却笑了笑,走到了两人旁边的案前坐下,见案上放了一个茶壶,想想自己还真渴了,于是不急不慢地倒了杯茶,泯了一小口才道,“我曾听人说,高祖这么多儿子中,最有才的当属代王。代王容颜倾世无双,心性淡如冰雪,外表温情无害,实则内心极善谋断,更具惊世之才。可惜命不好,没投胎在太后的肚子里。虽说母妃心思缜密,知道用自己的美貌换取母子两人的平安,可这平安却并不长久。”   刘少康说一句,刘恒的脸色就微微地白一分,随后抬眼定定地看刘少康,仿佛要在他的脸上看出一个洞来,等他都说完了才从嘴里硬生生地挤出几个字来:“谁跟你说的这些话?”   刘少康挑眉:“一个已故之人,射阳侯,我父亲。”   听了刘少康的话,就见刘恒的眼里闪过一丝疑虑,微微皱眉,眼神又寒了起来。   “千万别生气。”刘少康赶紧摆手,“我可不想今天就把命送在这。我家里也有个美人等着我回去抱,回去安慰,如果我现在死了,他立马跟了别人,我不就亏大了。”   刘恒不语,邓通磨牙!   好吧,不得不承认,这个刘少康已经看出了刘恒的身份   刘恒的行动很小心,现在,刘少康已知晓了他的身份,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可,这个刘少康是自己的好友,而且要是死在这,刘恒更容易暴露不是?   于是邓通转头看刘恒,这些天来第一次主动地握住了他的手,轻声道:“让他走吧。他不会说出去的。”   刘恒不悦地瞪着怀里的人   当着他的面这么快就帮一个外人说话,看来这两天还是没调教好。 作者有话要说:     ☆、铜山   刘恒的眼神危险地眯了眯,看得邓通一身冷汗   刘少康无奈地耸耸肩,道,“代……公子,别为难邓贤弟了。今日在下来确实鲁莽了些,破坏了代王的……雅性,咳……错在我,错在我……我真的,只是想请邓贤弟帮个小忙而已。”   哪壶不开提哪壶!?   邓通皱眉,心想你不是找死嘛,嘴上却道:“天下要是你刘少康做不成的事,那肯定是大事,别找我。”   刘恒这才笑了笑,说道:“是啊,刘公子太抬举我家阿通了,你还是找别人吧。”   邓通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起码,刘恒今天心情还不错,应该不会想杀人的。   可有人就是不知死活,只听到刘少康摇了摇头,又道,“邓贤弟,这事没你不成,你还是帮帮忙吧?这样,我把事说一说,你与代……公子就当我一个人自言自语,如果的确帮不了就算了?”   邓通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惹来刘少康大笑,还不忘抛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我保证,是好事,事成后,我有重谢。”   刘恒的眼色又寒了几分,刘少康见那人又要动气了,也就收起了那轻挑的语气道,“行了,我直说吧,射阳府来人,说要收回我管的这些产业,当然,这里面包括……铜山!”   邓通不语,只是等他往下说。   铜山两字一出,刘恒眼里精光骤现,一回头遇上刘少康,这才发现,刘少康是一直对着他说话的,看来,这铜山两字是说给他听的。   有意思!   刘恒嘴角一笑,把邓通搂在怀里,嘴唇贴着邓通的耳边,轻声道:“给我沏壶新茶,火候你应该还记得吧,只能你亲手泡,不然别怪我砸了这邓府。”   邓通知道这是想让他避讳   也好,少知道一件事就少操一份心,邓通马上诺了声,撩袍起身往外走   等邓通出了屋,关好门,刘少康慢悠悠地道,“听说最近公子不许我家往山上派人。”   “确有此事。”刘恒点了点头,“你铜山地处我晋阳边境,三天两头派人上山,我总得护我边境安危吧。”   “现在生意难做啊。”刘少康叹了口气,“新朝刚立,朝廷大量铸钱,长安城生铜就越发紧张了。这个时候您要是不让我加派人手挖铜,不是要断我的财路吗?”   刘恒笑:“你刚刚不是说射阳府的人要收回铜山吗?以后这种事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就凭他们。”刘少康也笑,然后摇了摇头:“代公子应该知道我的手断,不然也不会在我身边放人看着。让射阳府的人把铜山收回去,只会埋没了铜山,我看,不如公子您跟我合作,我们一起赚钱,怎么样?”   乔振宇微微皱眉,似乎在很认真地思考他的这个提议,刘少康又道,“当然,我是有条件的。”   “说!”   刘少康:“我只相信邓通。他是你的人,你应该也相信他吧。”   “如果我说不呢?”   这次来,他是一定要带阿通走的   本来就打算,把阿通直接带回晋阳,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他留在宫里,再也不出宫一步,现在刘少康提议让邓通来管理铜山,阿通不是又要离开自己身嘛?”   刘少康脸上笑意大增:“我想,太后她老人家会很乐意知道有一个亲人千里迢迢从晋阳赶回来看她吧。”   刘恒低头看别处,心中觉得气闷,   哼,亲人!生在权贵之家,处处明争暗斗,兄弟相残,自己的童年就没有快乐过,长大之后,更是要处处提防暗算。   刘少康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单手轻轻摸着下巴,也在盘算着刘恒的打算。   刘恒看他:“你就不怕今天走不出去?”   “呵……”刘少康不急反笑,“代公子,论人脉,这长安我刘少康绝对比你熟。今天来邓府,不说我府里的,就是这府门外的乡里乡亲,可都看到了,要是我在这府里有什么意外,不出一个时辰,这长安三司三府的人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别说是您,就是邓贤弟也脱不了干系。”   刘恒皱眉,有些不耐,从来,都是他算计别人,生平第一次,有人算计到他的头上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爱的人   刘少康抿着嘴继续看他,冷冷道,“代公子,铜山就是座金山,要不是射阳府来人,我也不会想到与你合作。当然,你的手断我也清楚,所以我只相信邓贤弟,唯有他,既是你的心上人,又是我的朋友。我们联手一起赚钱。这年头,跟谁也别跟钱过不去,对不对?”   沉默了良久,刘恒收敛了一下心神,看刘少康,“这主意……不错!可你就不担心,我派邓通过去,想办法除掉你,再独吞铜山?”   “不担心!”   刘恒一愣。   “或许你自己都没发现,”刘少康微笑,“你看着邓贤弟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   “就为了这些?”刘恒问。   “其实跟你合作的主意是我刚进这个屋子时才想到的,一开始,我还是有些犹豫的。”刘少康笑了笑,“不过现在,我一点犹豫都没有了。”   “为什么?”刘恒不解。   刘少康慢慢凑过去,颇有些神秘地说,“因为你和我一样,都不舍得让心爱的人有任何的危险。”   黎明十分,刘府寂静得出奇。   一身劲装的刘府公子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跑进了后院,黑衣黑发,整个人与这夜色融合在了一起,直直奔到主卧门口,把守门的阿易吓了一跳,刚要喊出声却被一把捂住了嘴,“别出声,乔儿睡着了,别吵醒他。”   阿易看清了来人是自家公子,马上点了点头。   屋子里熏着香,刘少康不由得勾唇,悄声走到床边。   床上的美人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看得刘少康心里麻麻地发痒,连忙脱了外衣进了暖暖的被窝,把美人轻轻地搂在了怀里   浅浅的呼吸喷在脸上,痒痒的,刘少康忍不住在那浅色的唇上轻轻啄上一口。   “嗯……”乔振宇皱了皱眉,微微动了动身子,直接搂住那人的腰,又睡了过去了。   刘少康笑着把人更抱紧了些,修长的身体暖暖的,香香的,舒服得他没多久也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在醒来时看到刘少康的时候,乔振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在这里?”温暖的怀抱让乔振宇有些依恋,反而更往刘少康的怀里蹭了蹭   “昨晚早回来了。”刘少康把脸埋到怀里人的肩膀处,手开始不老实地隔着衣料上下抚摸,摸到两粒突起的小豆豆时,还故意在上面转了两圈。   乔振宇呼吸一紧,忙抓住那乱摸的手:“昨天我与程先生等到老晚也没见你回来,又去哪……”   听到这里,刘少康马上皱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脸往下,重重地咬了一口,□□之声马上从乔振宇的嘴里溢了出来   看着那人坏坏的笑,乔振宇脸红了一大片。   “到现在还对我不放心,”欺负够了,刘少康把手枕在头下,把腿也搭到人家身上,让乔振宇整个人动弹不得,再撅着嘴道,“晚间我在邓通府遇到了一个人,差点就把命丢在那了。”   说了也怪,当陆成的短剑就要刺到他身上,当刘恒充满杀意的眼神看着他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居然是乔儿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他的乔儿了?!   乔振宇闻言,马上紧张起来,问道:“受伤了吗?”   刘少康眼中不由得泛起笑意,伸手把乔振宇又搂在怀里,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事,别紧张,为了你,我不让自己出事的。”   听了他的话,乔振宇心中暖暖的,但还是开始暗暗琢磨刘少康遇到的那个人是谁。   等等,邓通?   这个名字,好熟啊?!   会不会是他,如果是他,那个人不会是,刘恒!   刘少康不满地扒开乔振宇的内衫,在那漂亮的锁骨上咬了口,乔儿怎么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不会要想其他人吧?   “唔……”身上冰冷的感觉让乔振宇一下子惊醒过来,再对上刘少康满是哀怨的眼神,一下子明白过来,立即上去亲了一口,两人马上抱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分家   “公子,该起身了。”阿易轻声在门外叫起,不是他不识趣,今天可是刘进来要家产的日子,大意不得。   “别闹了。”乔振宇用下巴蹭了蹭刘少康的发顶,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好不容易哄着刘少康放过他,这时的时辰已经不早了。   两人起身梳洗没多久,就有人拿着太卜令刘进的拜帖上门了。   又过了会,刘进果然带了射阳府的家厅,浩浩荡荡地进了刘少康的府坻,   昨晚他也找人好好地算了算,刘少康这两年在长安城做的可都是大买卖,这次把长安的产业拿回去,一定不是个小数目,来之前新侯爷答应过他,他可以分到三成以上,想想这可是一笔想不尽的富贵啊,边想脸上浮起得意之极的笑意。   刘少康看到他的样子,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寒光,脸上的笑依旧不变,   乔振宇今日也穿了一穿青布长袍,显得温文尔雅,他站在刘少康身边,两人,一个高贵俊朗,一个清冷俊美,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见刘进带了这么多人进来,乔振宇有些紧张,   刘少康轻轻牵起他的手,发现已是满手的冷汗,于是轻轻扳过他的脸,温柔地说道:“别怕,要论人多,我府里上下几百号人,比他们多多了。”   乔振宇反握住他的手道:“要是他们强要那些生意怎么办?”   “由他去要,各掌柜的我都吩咐了,没我的信物,谁也动不了柜上一分钱。”说完,扬了扬他脖子上的玉佩   原来玉佩是他的信物,乔振宇稍稍安了安心   这时,一身官服的邓通走了过来,刘少康忙问:“你家公子有回话了吗?”   “有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他同意了。”   拆开信,仔仔细细地把内容读了三遍,刘少康呼了口气,笑着把信揣到了怀里。   起码有代王的保证,铜山那里,就算他那几个不成事的哥哥动粗抢,也抢不过一国的军队吧。   前厅里,阿易与王安已笑着把刘进迎了进来,周勃今日因为平燕的事进宫商议军情不能来,现在人都到齐了,戏也开场了。   刘进入了大厅,见刘少康身边站着一个陌生的公子,有些奇怪   刘少康介绍道:“这是我的账房总管乔振宇。”   乔振宇立时笑着上前行礼,“见过刘太卜。”   刘进看了一眼乔振宇道:“吾听闻,长安的账房总管是程林,程夫子,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么个后生?”   此言一出,乔振宇的脸有些不自在起来。   刘少康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忙打圆场道:“三伯有所不知,这位乔先生是才华出众,诗词歌赋样样精通。”   哦,原来是个风流小公子,看他的年纪也没不会有什么建树,肯定是个绣花枕头。这倒也好,总比与程林那个人精打交道容易!   想着想着,刘进的脸上浮现出不屑的笑意   乔振宇有些生气,可看到刘少康对他一点头,才知道他是故意这么说的,看来是想让刘进轻敌,也对。   刘少康又向刘进介绍了邓通   刘进一听邓通是大司农,马上换成一幅笑脸相迎。   随后各人分宾主落座   刘少康把账册都摆在案几上,请两边各自的账房把账务都看了一遍   刘进与邓通在主蹋上坐着,喝着茶,聊些家长,不多久,他带来的账房就把账全算清了,一开口向他汇报,让他差点背过气去。   两年前,射阳侯在长安产业极其萧条,虽说经过刘少康这两年的苦心经营,看着风声水起的,可除去工人的工钱,向射阳府的进贡,算下来并没有赚多少银两,再加上侯爷共有五子,夫人一名,侧夫人两名,兄弟三人,每人还要从这里分红,这样算下来,现在剩的更少了。   刘进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万没想到只有这么一点,这让他怎么回去交差。   长安各处的掌柜站在一旁,丝毫没有搀和进去的意思,明显是看笑话的。   刘进碍着邓通的面子不能大发雷霆,可毕竟对刘家的这些生意还是知道些,于是亲自打开账册看起来。   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破绽,可惜,在乔振宇一番巧言令色下全遮了过去,最后,他查到了铜山。   “不对,铜山可是高祖亲口赐给我们射阳刘家的,怎么没在账册上?” 作者有话要说:     ☆、未婚妻   “三伯有所不知。”刘少康上前一施礼:“少康刚到长安时,长安的生意因为连年的亏空已经很难维持了,所以我把铜山,卖给了晋阳当地的一个富户。”   刘进气得打翻了手中的杯盏,狠狠地瞪了刘少康:“胡说,别以为我身在射阳什么也不知道,刘少康,你竟然想私吞宫中的银子,快,快把铜山的地契交出来。”   铜山产铜,大到青铜器,小到钱币,哪个用不到铜,可以说,谁有了铜山,谁就有了源源不断的财富。   刘少康转而看向邓通。   邓通悄悄撇了撇嘴,忙笑着上前对刘进道:“刘太卜莫生气,这事不能怪刘公子。当年他把铜山卖给那个富户时,本官也是在场的。”   邓通年纪尚轻,可遇事已经能做到临危不乱,处变不惊了。   众人只见他不急不缓地叫来侍从,从侍从手里接过一份帛书,交给了刘进道:“刘太卜,请看,这就是当时买卖文书,上面盖着三府的印,还有见证人的画押。”   “怎,怎的会这样,我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刘进立时就火了,“这不是要断我们的财路吗?”没了铜山,靠射阳那几个败家子,这些产业没个一年就会被败光。   刘进从射阳带来的侍从见主人的神情,知道不对,手摸向腰间,看着就要动手   邓少康扫了眼这些人,冷哼道,“三伯,账你也看到了。你要带,就全带走,这些生意,以后就你派人来看着,我可也不管了,我只拿我应得的那份,明日起我就搬出这屋子,找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享受享受。”   “别,”刘进的气焰马上灭了不少,这里可是刘少康的地盘,他就算要接手,也得刘少康好好交给他,他硬要也接不上手。   于是看着刘少康的脸色,放缓了声音道:“少康,这里是京城,做什么事都得讲究个理法。这样,三伯我初次来长安,人生地不熟的,明日起,就麻烦带我到各处的生意去看看。我也从射阳带了些人过来,让他们跟你手下的人好好交接交接,如何?”   乔振宇拽了拽刘少康的左袖,很明显,这个刘进对今天账册上的东西是起了疑心的,他要亲自去店铺里看看   刘少康回头看着他,勾唇,微微颔首,然后转身对着刘进道 :“三伯,您老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不过咱可说好了,三天之内,我把所有的事都交给你,不管你的人能不能接手,我可都不管了。”   “好说,好说。”刘进眯起老眼,阴兮兮地笑着。   接下来的三天,对刘少康来说无聊得可以生花了   刘进跟着他逛遍了长安城所有的店铺,当然,那些掌柜的只认刘少康,对于刘进派来的人都是爱理不理的,刘进也没什么办法   逛了不少,问了不少,刘进打点那些掌柜的钱没花了不少,可事一件也问不出来   最后一天,当两人经过相望楼时,刘少康一眼就看到了出来买东西的杜云汐   杜云汐左手挎着一个雕花小篮,篮子里放着香烛,纸钱等物,看来是要去,上坟   刘少康两眼放光,心里暗暗打了主意,马上跑到杜云汐跟前拦了她的去路。   云汐原本低着头,发现路被人挡着,这才抬头,看到了刘少康满是笑意的俊脸   “云汐,你去哪?”   “去……去给母亲上香。”   “哦,”刘少康看了看刘进,“反正我也无事,我陪你去怎样?”   杜云汐看了他一眼,有点疑惑。   这时,不远处又跑来一个中年长者,他用审视的眼光上下打量着杜云汐,看得她心里更奇了   “少康,这个女子是谁?”   刘少康勾唇,微微笑道,“三伯,这是我未婚妻,杜云汐。”   “云汐,这是我三伯。”   杜云汐脸一红,微微一福:“三伯好。”   “未婚妻?你什么时候定亲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事凑巧,”刘少康立时露出几分风流的笑来,“我与云汐是相亲认识的,姨父保的媒,我们……一见钟情,于是定在三个月后成亲。射阳离长安太远,估计这会传信的人还在路上。”   刘进还在疑惑着,刘少康马上拿过杜云汐的小篮,说道:“三伯,今日是云汐母亲的忌日,我本答应陪她去上香的,现在时辰不早了,我现在就陪她去了。”   “哦……这样……”刘进还没正式答应,刘少康已经迫不急待地拉着人跑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刘进突然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哎哎,今日我们还有几处店铺没去呢!”   刘少康哪还会理他,径直拉着人出了北门,往郊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家仇   青山顶北边有一座孤坟,无名无姓,在众墓碑中并不显眼。   杜云汐看着光光的墓碑,很快眼眶里就有了些湿意   刘少康径自来到墓碑前,伸手除了些杂草,再把篮子里的香烛等物一一摆好   杜云汐默默看着,心里有了些安慰,   等刘少康摆放妥当后,杜云汐一下子跪在了碑前,这一跪就跪了很长时间,好似两条腿已经与地上的泥土连成一体,最后连站在一旁的刘少康也有些吃不住,刚要开口劝说,杜云汐却缓缓开口道:   “母亲,云汐无能,我把慎儿丢了,仇人也始终找不到。母亲,你不会怪云汐吧。”说完,一边哭,一边重重地磕了个头。   啪嗒啪嗒。   两人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一个姿色艳丽的少女,也挎着个小竹篮,一步步地朝他们走过来。   两人回头,惊愕   “慎儿!”杜云汐马上站起来,跑上前抱住了少女   “慎儿,我找了你好久,你去哪了?”可慎儿却好像没看到她,推开她的手,径直来到墓碑前,将竹篮放下,定定地看着刘少康   “她居然会带你到这个地方来,看来她是喜欢你的,可你喜欢她吗?喜欢我吗?你知不知道,这些天,在揽月楼,我天天等你,天天盼你,可你再也没有出现过。”   刘少康无言以对   慎儿突然伸出胳膊,指着前面的这座坟道:“这是有我爹娘。当年是我爹娘救了她们母女,可最后,我却流落风尘,她却是个清清白白的好女子,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生子。”   杜云汐顿住了。   慎儿的胳膊又指向刘少康:“你要了我的清白,说过这辈子不会负我,可现在呢?今日在父母面前,你能不能向他们再承诺一次,这辈子,你定不负我!”   这下,刘少康完全想不出话回答她。   慎儿缩回手,满眼流泪地跪了下来。   杜云汐走过来蹲下身,一把搂住她的肩膀,大声道:“慎儿,跟我回家,我不成亲了,让我来照顾你,欠你的,这辈子我慢慢还,我们还做姐妹,好不好?”   听完这些话,慎儿瞪大眼睛看着她,眼里充满了讥讽与嘲笑:“你这是在可怜我!还,你拿什么还?要还,就用你的命来还吧。”   刘少康皱眉地看着她们两个。   见杜云汐惊讶的样子,慎儿顿时恼羞成怒起来:“怎么?你怕了。你以为我真稀罕你这条命吗?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查到了我们的仇人,我要你能跟我一起报仇。”   杜云汐身体微颤,问道:“谁是我们的仇人?”   “皇帝身边的侍卫总管,林天。”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刘少康俊美的脸孔绷得死紧。   林天,武功高强不说,还是宫里的人,怎么可能说杀就杀。   慎儿抬头看着他,道:“你是在担心她。”   刘少康也跪下,叹气道:“慎儿,今生我只能负你了。可跟云汐无关。林天身份特殊,而且武艺高强,不是你们能对付得了的。”   慎儿眼睑微垂,挣脱开杜云汐的双臂,慢慢地站起转身,头仍是低着的。   见她要走,杜云汐喊道:“慎儿,跟我回家吧。”   “回家。”慎儿凄良地笑着,慢慢抬起头来,双眼却已经是干的了。   “我已经没有家了。杜云汐,一月后,皇上会亲临我们揽月楼看楚舞,到时就是我们报仇最好的时候,我等你。”说完转身走了   看着她寂寥的背影,让人有些心疼,刘少康微微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杜云汐道:“云汐,报仇这件事不是你们相像中的那么简单,别去,去了可是送死。”   杜云汐默默地看着慎儿的背影,眼里渐渐迷惘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左相   刘府独立小楼里,左右无事的乔振宇,正拿着一份竹简看着。   刘进天天烦着刘少康,账本的事倒被扔到了一边。这样也好,没人来烦他。   现在他看的可是刘少康自己的家底,看了半日,乔振宇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他对于分家这件事一点也不急,敢情这一年来,他把几乎赚钱的买卖都划归到了个人的名下,想来,即使与射阳完全断绝关系,他刘少康也算是长安城的首富了吧。   不多时,听得阿易来报,送上一张拜帖,说左相上府来见他。   乔振宇皱了皱眉,陈平与刘少康水火不容,他们还没空拜访,他倒是先登门了。   能让左相亲自上门谈的,肯定不是小事,乔振宇想,应该跟刘恒有关吧   刘恒这时候出现在长安,多半是为了接下拓建长安城的生意   这可是笔大买卖,晋阳地处偏僻,物产并不丰富,要想安居一方,或者再大点的企图都得用钱,所以,才会把他从晋阳吸引到长安来   从那日分家的情形看,刘少康与刘恒好像达到了某项协议,也就是说,这件事有了刘恒的帮忙,应该顺理成章很多   再说陈平   自从自己跟了刘少康,他就再也没出现过。虽说他让皇帝下旨刘姓人不能插手拓建一事,可前日刘少康把自己的名字报到三司府也没见有什么反对的意思啊?!   可不管怎么样,左相的身份摆在那,不能不见。   于是乔振宇起身道:“请他到内园稍候。”   内园是刘府最私密的地方,那里一般的下人是不能随便进出的。   等乔振宇换了衣服,去内园看到陈平时,真有点恍如隔世的感觉。   前面的人一席青色长衫,微微露出朝服的边襟,虽不华丽,微风下本就身姿绰约的陈平,更让人觉得飘逸非凡。   他背对着乔振宇,声音带了点慵散:“相约在此处,月色阑珊,乔公子好雅兴啊!”   乔振宇站住了脚步,当下也不敢怠慢,规规矩矩地答道:“左相亲自登门,蓬荜生辉,这里还算干净,希望左相不要嫌弃才好。”   陈平回身,眯着双细眼定定地看了他片刻,才道:“现在的乔公子与我初见你时,不太一样了。”   乔振宇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缓步来到陈平身边,做了个请的动作,把他带到内院一个凉亭处,两人坐好,有下人摆好了蹋,水酒,果肉,便纷纷退下。   见已四下无人,陈平直接开口道:“今日我不请自来,是想跟你谈谈刘少康的事。”   乔振宇抬头,这才发现,那双细长的凤目一直盯着他,心下一怔,这人,倒真是直来直往,一点不绕弯的。   陈平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他。”   乔振宇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随意地答道:“左相见笑了,我们两个都是男子,何来喜欢一说。他收留我在府上暂住,我只是感激他,暂且帮他做些事而已。”   陈平闻言,脸上荡漾出笑意,一瞬间让他略显妖艳的脸更阴沉了几分:“那是最好,乔公子可别忘了,你是从异世而来,我能让你来,就能让你走。”   乔振宇心下大震,立刻望向他,   真得可以吗?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刘少康?   乔振宇犹豫着,陈平的笑意也很快隐去,如一个蓄势待发的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   不等乔振宇回神,陈平轻挥袍袖,又开口道:“这世上,能让你回去的,只我一人。”   乔振宇看向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陈平却顿了顿,看着他琥珀色的双瞳,乔振宇的眸光明亮,满是光华,此时两人对望,都充满了防备。   见对方不说话,乔振宇心念一转,索性试探道:“左相想要什么?”   陈平举杯喝了一口茶,轻声道:“铜山的地契。” 作者有话要说:     ☆、自由   “可惜这么重要的东西,刘少康是不会给我的。”乔振宇垂目,眼中仿佛充满了惆怅。   “没让你现在拿,只是让你徐徐图之。”   “如果我说,不呢?”乔振宇神色也郑重起来。   “哦,那你可能就永远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了。”   想到不能再与家人相见,乔振宇的心一痛,可看到陈平自信满满的笑脸,却让他心生厌恶,于是仔细想了想,挑眉一笑道:“说到有情人,我还真知道有一对两地相隔,思念甚久,听说最近重逢,那才是喜事。”   “谁?”陈平的双眼又眯了眯   乔振宇笑着,倒了杯茶:“大司农邓通,与……代王。”最后两个字并未说出声,只是做了个口型   “你……”陈平拿着茶盏的手一抖,脸也有些白。   代王私自来长安的事他知道,为此他还特意秘密到司农府去责问过他   自己与代王休戚相关,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正事来长安无可厚非,可代王居然为了见邓通,当时气得他马上拂袖而去   可后来想想,毕竟是自己的妹夫,于是,这两天他好言相劝,让他快走,可那人却说邓通不走,他也不走。   想想心里就有气!   “有些事虽说做得隐蔽,可毕竟这是长安,消息自然传得更快些,而且,负责长安城治安的,可是少康的姨父,周勃将军。”乔振宇给自己再添了一杯,捏在指间晃了晃却并不喝下去。   陈平堵气式地仰头把茶喝了,愤愤地看向别处   乔振宇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   代王刘恒的事他也只是猜测,历史上的陈平是刘恒的人,以陈平今时今日的地位,一定是刘恒放在朝廷中,最重要的棋子,那么这次刘恒来长安他肯定知道,拿刘恒的安危跟陈平谈判,就是最好的筹码,看来,他押对了!   “既然他都已答应与少康合作,左相就不要再操其他心了。”   陈平看着乔振宇明媚的俊脸,不得不说,他是低估了这个人   本来,揽月楼的慎儿是代王安插在刘少康身边的人,接近刘少康,再想办法进入刘府,得到铜山的地契,水到渠成。可惜刘少康却看上了别家的姑娘,自从相亲后几乎没去过揽月楼,那样,慎儿这个棋子基本就废了。今日他本想用还生之术让乔振宇同意与自己合作,偷取地契,没想到反而让乔振宇抢白了一通。   好个刘少康,命太好,老天给了你张好脸,让这么多人喜欢你,还心甘情愿为你事,这天下所有的好事似乎都被你占尽了。   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乔振宇继续道:“左相,既然我们现在已经合作,那,是否可以相告,我……我怎么可以离开这个地方?”   “哈哈哈,”陈平似乎是有些明白了,“我还以为你是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原来也不尽然。你不喜欢他,你想离开他!”   乔振宇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左相,要是愿意请如实相告,要是不愿,我也不勉强。”   “过来,我告诉你……”   乔振宇依言过去,俯下身,陈平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会,然后一笑,眼神看向了院门处。   听完他的话,乔振宇退一步作揖拱手,向他垂首致谢。   “乔公子言重了。”陈平的眼睛虚成一条弯弯的细缝,上挑的眼角内精光乍现,“离开这也好,回到属于你的地方,离开那个人,你就自由了。”   “自由……”乔振宇喃喃地低语,竟没发现,陈平已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院子。   院门外,不知站了多久的刘少康,迎面对上了出门而来的陈平,陈平挑衅地向他扬了扬眉,气得刘少康渐渐攥紧了拳头。   一进院门就听到“离开”两个字,本来也就是好奇,没想到越听越心惊。   乔儿想离开他,乔儿并不是真心留在自己身边的?   是这样吗?是自己待他不够好吗?   自己的财、身、心都交给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作者有话要说:     ☆、心乱   院内的乔振宇独自叹着气,修长的身影在月光中更显得寂寞孤寂。   乔儿是谁?他是不是还有其他家人?陈平刚刚说让乔儿回家,是啊,谁没个家呢!   可他走了,自己怎么办?   又是一个人,心送出去了,真得可以收回来吗?还是乔儿根本没对自己用真心?   想到这,刘少康大跨步地走进了内院   乔振宇命人收拾案蹋,一回身,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正想出声喊他的名字,却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抱进了怀里。   “你去哪儿了……唔……”刘少康双臂一用力,打横抱起来了乔振宇,朝卧室走去。   阿易等人看着自家公子怒气冲冲的俊脸,纷纷避开,见两人进了门,阿易用赶紧把门拉上,吩咐众人不得靠近   他清楚,自家的公子火来得快,去得可不快,而且凡是跟乔哥有关的,都得让他们单独待在一起才能解决。   卧室里,刘少康把怀中人扔到床上,自己脱了衣衫就扑了上去。   “你怎么了?”乔振宇看到刘少康的脸色,微微有些害怕   从来他都是对自己哄着,宠着,什么时候这么粗鲁过   要起身相问,却又被刘少康压了回去。   刘少康按住试图挣扎的人,直接低头吻了上去,急切地想要确认这个人是喜欢自己的,不是在骗他。   很快,乔振宇就被刘少康熟练的手法挑起了兴致,脸色渐渐红起来,嘴里也渐渐有了呻吟之声。   看着身下的人目光迷离的样子,刘少康却觉得心中空落落的。   情事上,自己一直以来都太顺利,甚至是乔儿,刚开始的轻薄到现在的倾心相爱,一直都是两情相悦,从来都没让自己单方面付出过。   可刚刚乔儿与陈平的对话却让自己突然不自信起来   乔儿想离开这,离开他,他的家在另一个地方,那有他的家人,或许还有他的妻儿   对了,在遇到自己前,乔儿从来没跟别的男欢爱过,说明他以前是不喜欢男子的,那么,承欢在自己身下一定是被逼无奈才同意的,他是没办法才接受自己的。一切的温柔细语都是假的,一切的关怀体贴也是假的。   这般想着,刘少康的动作就越发凶猛快速起来。   很快地,乔振宇就感到从下体涌上来一股钻心的疼痛,禁不住身体微微抖起来:“轻……痛……啊……”   刘少康完全不理他的话,越发的用力冲撞起来。   “不要……”乔振宇抬手推他,可此时身体已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疼痛感越来越强,欢悦很快消失不见,乔振宇有些吃不住了,“啊……痛……”   嘴很快被身上的人用力咬住,唇齿相碰,乔振宇觉得自己正被一个发了疯野兽撕咬,自己的身体快被撕成碎片了:“停……停下来……啊……”   乔振宇的身体紧绷着,刘少康也坚持不了多久,很快就释放了自己,   头靠在枕上喘息了片刻,缓缓抽离,刘少康看着身下已痛得蜷缩在一边的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得过分了。   “乔儿……”刘少康犹豫着伸手,想安慰他一下,却被一把甩开。   刘少康后悔了,不管乔儿对自己是何种想法,乔儿都是自己最爱的人,平时别说伤了,连句重话都舍不得,现在却被自己伤成这样,乔儿更不会原谅自己   可一想到他要走,对自己的感情也不是认真的,心里又有些气,想了会,还是底气不足地开口说道:“我……我告诉你……在大汉朝,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商贾百姓,个个都知道我刘少康,现在他们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你……你以后走到哪……都……都逃不出我的手心,这辈子,你……你别想离开我。”   乔振宇缓缓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跟陈平的话我都听到了,”刘少康也不想瞒他,说出来也好,“你想回家,对不对?”   乔振宇愣怔半晌,想到家,想到自己的亲友,一时伤感起来,神情有睦落寞。   刘少康知道是说中了他的心思,心里也急起来,声音越说越大:“你想离开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对我不是真心的,你不想待在我身边。”   乔振宇瞪大眼睛看了他许久,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想得好像,不是一件事吧。   轻轻摇摇头,乔振宇道:“有句话,我好像一直没对你说过?” 作者有话要说:     ☆、情意深重   刘少康紧张得看着他,乔儿是想跟自己坦白了吗?不想再骗自己了?其实,有时候被人骗也是好的,或许,在一个美丽的梦里,自己是幸福的。   于是摆摆手口里说道:“算了,我不想逼你,只要你高兴,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吧。”说完转过身,低头不看他   乔振宇缓缓伸手,抬起他的脸,与自己对视   曾经骄傲不逊的眸光现在充满了忐忑,刘少康在害怕,他怕失去自己,他爱自己,没有什么比这个讯息更让乔振宇动容   不是没想过离开   陈平的话他会牢记,家,远方的那个家,如果没有眼前的人,自己真的还会幸福吗?   心里暗暗下了决定,乔振宇轻轻勾唇道:“少康,我爱你。”   刘少康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说不出话   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乔振宇收了笑,白了他一眼:“不想听就当我没说过。”然后转身躺下,却被人一把扯进了怀里。   “你再说一遍!”刘少康激动地抱着怀中人,不等他开口,便接着说,“你不回去了,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乔振宇感觉到了抱他的人浑身都在颤抖,一时也感慨起来:“不走,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跟定你了。”   刘少康听了,心中越发的高兴,低头吻上了怀里人的额,眉角,一路吻下去   突然想到了什么,乔振宇轻轻推了把抱他的人,正色道: “不过你得答应我,不许成亲,不许在外风流,不许再去风月之地,不许骗我!”   “好,好,都听你的。”说完手又摸了过去   “别闹……”乔振宇顿时红了脸,却拗不过他,被他按在身下,双腿却紧紧靠着,不让他得逞,嘴里继续说道:“先说清楚,你要是犯了其中一条,该当如何?”   刘少康这才放了手,仔细想了想,说:“你说吧,我依着办就是。”   乔振宇推开他,脸上笑颜如花:“如犯一条,从今后,我为上,你为下,我为夫,你为妻,如何?”   刘少康听了浑身一抖   原来,他家乔儿可一直想做夫纲的!   再看看眼前的人,媚眼如丝,勾得人心里痒痒的,想为夫,也得拼得过自己的力气才行,于是满口答应,手不急不慢地探了进去,柔软湿滑的地方,引诱着他继续深入。   乔儿爱他,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般想着,心中被欢乐装满了,凑过去,两人热情地拥吻在一起。   ……   第二天,刘进不满地收到刘少康给他的生意   从射阳府带来的人早说都做过生意,可真一接手发现,在这帝都做生意跟在其他地方做生意完全两回事。   不过,这些刘少康是完全不想会管的,他现在与乔振宇正忙着拓建找安城的事   皇上知道是乔振宇接下了这桩生意,心里也乐意,于是很快下了旨   这天,刘进、周勃等人奉旨平燕,长安城内到处是噪杂的锣鼓声,在队伍的正前方,马背上的周勃将身体挺得如旗枪般笔直,正中央,和队伍侧后,依次打着旗帜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乔两人就更忙了。   长安城光城墙就有六十五里,共十二座城门,每面城墙有三座,每个城门又分成了三个门道,每个门道都有自己的用处,不能出错。   筹划归筹划,真做起来事更多,一月下来,两人都忙得不可开交,别说亲热,白天连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晚上刘少康照样要应酬官场里的人,只是再也不去揽月楼那种风月之地,换了相望楼。   这日,好不容易得空的刘少康,拉着乔振宇到了相望楼,可很快就后悔了,因为自家乔儿与仙老板一见面,就叙起旧来,左一个好久不见,右一个怎么做生意,一身官袍的邓通还热情地跟乔振宇解释今晚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没错,今天刘少康就是想跟乔儿好好逛逛灯会,没想到现在却被冷落到一连喝闷酒。 作者有话要说:     ☆、灯会   转眼到了晚上,为了让长安城百姓能好好得过个节,皇上下令开放右街,新的长安街大气整洁,百姓们也争相来看看新街,更是热闹。   刘少康拉着乔振宇,在人群中穿梭。   此时的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两人穿了同款的宝蓝色绸衣,还手垃手漫步在人群里,引得行人纷纷侧目,可所有人都觉得两人如此般配,唯有赞美还无任何鄙夷之声。   花灯个个精妙,上面还打着灯谜,两人一边看一边猜谜,两人都是极其聪慧之人,不一会,手上,怀里都是得到的奖赏。   玩累了,乔振宇找个稍微清静的地方坐下歇歇,明朗的月光下,乔振宇好看的杏眼笑着弯起,煞是好看,刘少康忍不住在他的眉眼上亲了一口   难得乔振宇也不气,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刘少康更得意,手慢慢抚上了身边人的腰,头越来越低,忽然眼角闪过一个身影,猛地抬头,只看到那个身着粉色衣裙的身影隐入人群,想也不想地,马上转身追了出去。   “刘少康……”乔振宇大喊,可惜刚刚还抱着自己的人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到身影了。   刘少康追了不远,停在了揽月楼门口。   今天的揽月楼没了往日的喧嚣,门口立了很多黑前束身的侍卫   “刘兄,您怎么来了,找人?”不知什么时候,邓通来到他身边,凑过来问道。   刘少康也有些疑惑:“邓贤弟,你怎么会在这?”   “今天皇上来揽月楼看楚舞,我是来陪驾的。”   “哦~~”邓通这么一说让刘少康想起了那日北郊坟前慎儿的话,于是把邓通拉到一边,把声音放得极低道:“今晚你小心,可能会有人闹事。”   正说着,只见人群里又走过来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脖子上画着青龙的刺青,见到邓通一行礼:“邓公子,没事吧。”   刘少康心下了然,刘恒走了,可他把陆成留给了邓通,他是担心邓通会有危险   这样也好   “邓贤弟,今日请特别留心皇上……身边的人,不过那个刺客也是有被逼无奈,请看在我的面上,千万保她们一条命。”   “她们?”   刘少康点头不语,一拱手就走入人群里。   这才想起,刚刚一急,刘少康根本没时间跟乔儿说话,不知道乔儿会不会有危险,急慌慌地往回跑,街人早已没了人,于是又匆匆往家跑。   一进府门赶紧四处找人,好不容易才在书房里找到了乔儿   此时乔振宇手里捧着竹简,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远远的没有任何焦距   刘少康不知道他怎么了,走上去接过竹简放下,把人抱在怀里   乔振宇侧头看了看刘少康,想起他刚刚在街上的反应,上弯的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线:“少康……”   “嗯?”刘少康低头看他。   乔振宇抿了抿唇,下定决心问道:“你刚刚去追的谁?”   “谁?”刘少康嗤笑一声,看来,他的乔儿是吃醋了:“是杜云汐。”   突然想到名义上杜云汐还是自己的未婚妻,自己刚刚的举动是有些过分了。可事出突然,他也是担心她有什么不测。   “乔儿,答应你的事我不会反悔。云汐的母亲被人所杀,那人就是现在皇帝身边的侍卫总管林天,刚刚我担心她会出事。“   乔振宇低下头,轻叹一口气道:“可这事你如何能管得了。明知不可为,还急急地赶过去,心里没鬼我可不信。”   刘少康愣怔了片刻,大笑着在怀中人脸颊上亲一口:“乔儿,你可真的冤枉我了!我只是担心林天出事会牵扯到皇上,皇上出事,这大汉朝也会出事,我总得未雨绸缪一下吧。”   “哦。”   “不生气了?!”刘少康轻笑着单手搂紧怀中人,轻轻用手转过美人的身体。   乔振宇知道是错怪他了,红脸低着头不看他,刘少康笑着摇头,目光闪动,忍不住又想亲上去。   二人的双唇刚要碰在一起,门外突然又传来一阵噪杂的吵闹声。紧跟着,又是一阵喧嚣。屋子里刚刚才有的暧昧气氛瞬间被这喧嚣吵得荡然无存。   刘少康心头一动,看来外面真的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杜云汐   乔振宇也抬起头,这时,阿易从外面匆匆跑进来回道:“少爷,乔哥,外面出事了。”   “说!”   “皇上遇刺,禁卫军正在全城捉拿刺客。”   两人都一惊,怎么成了皇上遇刺?   “皇上没事吧。”   “不清楚,反正现在外面乱糟糟的,到处都在抓人。”   这时又有人过来回报,大司农邓通来访问   “快请!”   “会不会皇上真出什么事了?”乔振宇脸色微白,眼睛里边满是焦急的神色。   “希望没有,大汉初定,各地藩王蠢蠢欲动,皇上,可千万不能现在出事啊!”刘少康心里有些不安,撇了下嘴。   邓通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侍卫   “你们都下去吧。”刘少康看了眼三人,挥挥手让下人们都下去,自己蹙眉沉思。   乔振宇大约也猜出了那两个侍卫的身份,双手紧紧拉着刘少康   刘少康回着了眼乔振宇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看出他是在关心自己,心中觉得暖暖的,会担心自己的人,除了父亲,现在又有一个乔儿了。   “乔公子,本官有些话想单独与刘兄说,还请……”   “我先回房了,司农请便……”乔振宇抿了抿唇,施了礼。   有些事自己在场的确不方便说   虽说刘少康已把自己当作家人,可一旦涉及官场上的事,还是能避开就避开   “乔儿,”刘少康握了握他的手,想说什么可就是说不出来,“也好,你先休息吧,别担心。”   乔振宇点点头,转身出门   “怎么回事?”直到看不见那人的身影,刘少康才回头看着邓通,出声询问。   邓通板着脸斥责道:“还不是你关照的好事。人帮你带来了,后面怎么收场,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手一指矮个的侍卫:“杜姑娘,本官也只能送你至此,以后好自为之。”   这时,只见那个侍卫慢慢解下身上的披风,抬头,果然是杜云汐,只是现在的她满脸泪痕,身上还有些血迹,两眼空洞得吓人。   “云汐!你怎么了?”刘少康来到女子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醒醒!”   杜云汐看着眼前的男子,脸上渐渐有了些血色,口中低喊了声:“刘公子……”   刘少康皱眉:“你杀了皇上?”   见杜云汐不说话,邓通摇摇头接口道:“没有,她们行刺的是林天,可意外伤了皇上,还好有陆少帮主在,暗中解决了林天,混乱中我把人给你带了出来。”   “慎儿呢?你们没救慎儿?”   邓通闻言,这才正眼好好上下打量了刘少康一番:“算你还有点良心想着她。她也没事,被另外的人救走了。”   这下,刘少康才稍稍放宽了心   邓通再看杜云汐,虽然形色憔悴,却也难掩美貌,着实是难得的美人。听说她与刘少康已经定了亲,只是现在这种情况,不妙啊。   “刘兄,现在禁卫军全城通缉,你看怎么办?”   是啊,田家是回不去了,可也不能一直住在自己府上吧。   杜云汐此时也缓过了神,看出了刘少康的难处,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刘公子,我不会连累你,我……让我住在这一晚,明日……明日天一亮我就走。”   “你一个弱女子能去哪”   杜云汐顿时红了眼睛:“天下之大,总会有我的容身之处,大不了一死。”说着,又低头哭了出来。   邓通皱起眉头,心里也有些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多情之人最无情   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邓通叹了口气才说:“好端端的干嘛总起着死的!这样吧,近日太后下令为皇上选美人,正好有一个太守的女儿不想进宫,这些日子天天烦着我让我想办法给她女儿补缺,你如果愿意,就跟我进宫吧。”   杜云汐一听,马上抬起身子,直挺挺地向邓通跪着磕头道:“谢司农救命之恩。”   “别,虽说是让你进了宫,可这今后的路可得你自己走,我帮不了你。”   杜云汐抿着唇,头枕在手背上,重重地磕了个头   临走前,邓通吩咐明日一早就来接人,千万不能耽误了时辰   送走邓通,刘少康把杜云汐领到客房休息   房内,杜云汐的精神还有些恍惚,刘少康一时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呆着,怕她胡思乱想   夜已深,好言相劝了会,总算好了很多,刘少康起身想告辞,杜云汐却拉住他的衣角,脸涨得通红,   “刘公子……过了今晚,我们……可能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了。”说完慢慢地靠近刘少康的身体   刘少康看着几乎已经倚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她脸色绯红,披散着发,上扬的眉眼温柔而清秀,若是别的女人如此,他会觉得轻佻,但杜云汐如此,却不让人生厌。   只是……   幽深的眼眸从曼妙的女子身体上掠过,刘少康望向窗外:“云汐,从此后,忘了我吧……”   “为什么?”划过胸膛的纤细手指微微抖了抖,眼里的情欲生涩得让人心动   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吗?在揽月楼,她也看到了楼里的姑娘就是这样取悦男人的   可能做得还不够吧!于是,手大胆地伸进了男人的衣袍里,火色的唇贴上了刘少康的胸膛,然后惦起脚尖,红着脸,大着胆子缓缓贴近了男人的耳畔,似乎是要亲吻上去,却在要碰触到之时,忽然停了下来,男人的手按住了她的身子。   “公子,今晚……今晚就留下来吧。”   慎儿让自己假扮楼里的姑娘,慎儿说过,是个男人,便不会没有情欲。为什么,她就不行呢。   不死心,挣脱了男人的束缚,杜云汐开始解自己的衣物   刘少康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转身闭上眼道:“云汐,当初我想娶你,并不是喜欢你,而是不想让姨父失望。现在我已找到了要共度一生的人,我不会再负他。” 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杜云汐看着那个背影,眼里擒满了泪水。   回到自己的卧室,刘少康重重吐出一口气,心情一下子放松好多   见烛光下的乔儿清纯得如少年般,勾起的唇,微挑的眉眼,全是诱惑之色,只这一眼就让他心动不已。   “乔儿,怎么还没睡?”   “不困。”   语气不对,有点怒意   再回头看门外的阿易   阿易对他一吐舌头   明白了,自己跟杜云汐的一举一动可都有人通风报信啊!   刘少康觉得乔儿吃醋的模样实在可爱,上前一下子抢过他手里的竹简,拉着他起身:“我也不困,走,带你去个地方。”   “刘少康……”乔振宇被他拉得一个踉跄站了起来,见他兴致勃勃的样子,只得跟着向外走。   出了房门,兜兜转转,竟走到了内园里。   “等我一下。”不多时刘少康拿着一个小壶走了回来。   “酒?”乔振宇有些好奇,平日在府里,刘少康很少饮酒,听说他的酒量不好,除了应酬,府里他是不喝酒的。   刘少康嘿嘿一笑,也不答话,拉着他在亭子内坐了下来   “这酒是仙儿刚做好的桃花酿,长安城里可找不出第二壶来,今天你陪我喝些可好?”   见他这么有兴致,乔振宇便大大方方的应了 作者有话要说:     ☆、酒中意   不多时,两人就对饮了几杯   果然,几杯下肚,刘少康就有些醉了,他仰头看向天空,星光满天,嘴角不由得扬了起来:“真美,能有你陪着我,真好。我是庶子,不能像兄长们那般胡闹,从小在侯府,处处都要看人的脸色,行错一步路都有人等着看笑话,甚至被抓父亲打上一顿。”   今日杜云汐的离去又让他想起了阿籍,那个全心全意对自己好的人。   “早看出来了,你这样的孩子不被打才怪呢。”乔振宇忍不住笑他。   没想到刘少康却沉了脸,正色道:“在射阳,我不是这样的。诗词歌赋,兵法韬略样样都得学,而且我深知自己的地位,所以比兄长们都要刻苦。还好,有阿籍,阿宏两兄弟在身边陪着我,尤其是阿籍。当年高祖对我们一家处处堤防,我父亲为了保住我们全家的性命,只得把阿籍送进了宫。”   “阿籍……”   刘少康回身抱住了他,吐着酒气的唇从他的耳边拂过,一些琐碎的吻吻到他的脖颈,却在瞬间停下了,乔振宇的心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刘少康感觉到了他的焦虑,忙扶住他的身体,让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上,继续说道:“别多想,阿籍于我而言,就像是我的亲人。我敬他,爱他,可惜辜负了他!乔儿,你是第一个让我动心的人,我不想错过你,不能失去你。”   “少康……”乔振宇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喃喃地喊着他的名字   “还记得有一年大雪……”刘少康将杯中的酒饮尽,又添了一杯,唇边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我跟兄长们在河边玩,不知被谁推进了河里,水很凉,我拼命叫着,却没有一人救我,是阿籍,他舍命跳进河里救我,还因此落下了足疾。”   乔振宇皱眉,看他一杯一杯的喝酒,伸手夺过了他的杯盏:“再好的酒也禁不起你这般喝?小心让仙儿知道了再也不给你送你酒了。”   “是啊。”刘少康勉强笑了笑,听话地放下杯盏,头慢慢靠在乔振宇肩头,似醉非醉地低语道:“阿籍也说过这样的话……唔……乔儿,别走,别离开我……”   乔振宇看着他,只觉得心都是疼的,缓缓低下头,在低垂的眼帘上落下一个轻吻,眉心、额头、脸颊一一吻过。   第二日,邓通如约而来接走了杜云汐,昨晚醉酒后醒来,刘少康把杜云汐的事全都告诉了乔振宇,今日再见到她时,乔振宇不免心里生出一些可惜。   杜云汐这么一走,刘田两家的婚事就没了,等周亚夫回来听说这事,马上到田大业家问个究竟,可惜田大业根本不知道云汐的去向,亲事就只能作罢   半年后,北燕基本平定了,可因为北燕连着匈奴,又多出不少事端来,周老将军奉旨戍边,一时也回不来   转眼,春去夏走,秋意更浓,刘少康自从被分家业后独自在外立了门户,小日子倒是一天比一天滋润。   天一日冷过一日,年关将近,京城中的人们开始忙忙碌碌地筹备年货。   又至年底,田庄里的租子、铺面的租金,拓建长安城的事都已收工,宫里的钱都拨了下来,今年算下来还算丰厚。   初七这天,落叶满地,不到黄昏天色就已经很暗了,相望楼上点起了灯火,自从刘少康不去揽月楼,而把应酬的生意都带到了这,这相望楼的生意,也渐渐好起来。   “这次赚了大钱,多亏了少康牵线。”周亚夫举杯,大笑着与刘少康喝酒。   刘少康但笑不语,两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这次的拓建长安城的生意,说起来牵扯太大,所以他还拉了个人入伙,就是表兄,周亚夫。   这种生意,说明白了,就有点贪污国库的嫌疑。   先期的投入都得先垫着,等完工了,再结算,宫中给钱,当中翻几倍报价,就看报账的人了。一般来说,翻个两倍还算是有良心的。   刘少康是有钱,可也得防着点官场上的人反咬一口,再加上这事还有辟阳侯审食其插手,他可是出了名的贪得无厌,所以更得找个靠山   于是,刘少康想到了表兄周亚夫   姨父刚正不阿,为国为民,可表兄却是个识时务的,这不,等他一回来两人一商量,周亚夫马上就同意了他的提议。   刘少康先期就投进去一半,如今钱已到手,极守信用的把红利、本金都给了周亚夫,基本上是翻了两番的钱。   刘少康刚刚干了一杯,邓通就凑上来,“刘兄,不能只喝周将军的酒,我的也得喝,这事我也出了不少力吧。”   “是,说来可全靠你了,来,来,我敬你一杯”刘少康夺过酒壶,给邓通满上,“这第一杯,祝你牵线搭桥,帮我接了这生意。”   “这还‘第一杯’?”邓通顿时苦了脸,这明显就是灌他酒的意思!但又不能不喝,只能仰头干了。   “这第二杯,敬你帮我找了那么一个精明的合伙人。”刘少康看着邓通,神密地朝他眨眨眼   邓通只得干咳了两声道,“好说,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敬侯佳音   刘少康再给邓通满上第三杯,自己也举起酒盅,“这第三杯,咱们对饮,以后我们还要通力合作,互不相欺。”   “好。”   两人碰杯,饮尽杯中酒。   这两人谈话,周亚夫一知半解,可不关他的事,他也懒得打听,吃着果脯,见两人说得差不多了才搭口道:“我听说,太后向射阳府开刀了。”   “什么事?”邓通常年在宫里,对外面的事知道得不多   “抓了项睢,”周亚夫压低了声音道。   刘少康也有些吃惊,虽然自小与这个大哥关系不好,但听到他被抓的事,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   “难道太后想……”邓通神秘地说了一句,点到即止地不再说话。   听的两人都明白了,可是?   “少康,虽说你已分家,可名义上还是射阳刘家的人,你还是小心为上。”周亚夫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对。表兄,姨父还未还京,我有一事想请你做主。”   “说说看。”   “我想娶亲。”   “好事啊,看上了哪家姑娘。”   邓通心里划过一丝不安,隐隐觉得有什么大事,果然,只听到刘少康大声说道   “乔振宇,我府上的账务总管。”   周亚夫不由得瞪大眼睛看他,呆了!   想起初见乔振宇的情景,一身白袍,外面罩着一层轻纱,身材修长,五官精致,眼尾轻挑,端的是一张美人脸,只是,那是个男人啊。   周亚夫啪地一下拍在案上,案上的酒具相碰,震天响!   父子两人,长相相似,脾气更相似   周亚夫吼道:“少康,你要喜欢男人我不反对,正经娶个妻子,有了后,哪怕是养他一辈子,可娶男妻,你是不是疯了,魔障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亏你想得出来。”   邓通静静地看着刘少康,仔细想想,好像明白了什么,低头坐在一边不言语   “表兄,你听我说完再生气也不迟。”   周亚夫哼了一声,重重坐了下来   “首先,我这辈子唯爱乔儿,不会再娶其他人。”见周亚夫又要发火,刘少康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道:“其次,表兄你刚刚不是说到射阳府的事了吗?其实在姨父出征前,我就收到了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太后有灭侯之心。所以,这个想法我盘算了很久。娶男妻的确离经叛道,所以,才会真正苦恼射阳那些家族长老,他们一火,就会把我逐出家族,到时,我就不是射阳刘家人了,我就只是我,刘少康了。太后要灭侯,也灭不到我头上。而且,我相信太后也不做得太绝,最多抄没刘家的家产。我们刚刚做成了那笔大生意,说不定已经有人在眼红了。”   一席话,说得周亚夫彻底没了声音   邓通撇了撇嘴,伸手又喝了杯酒   他开始有些羡慕乔振宇,刘少康这么做,多少也是为了与他厮守,这一生能得到一人这么大的爱,也算难得。   周亚夫皱紧眉头想了好一会,复又抬眼看他道:“这事我还是得先跟父亲通报一声,他老人家要是不同意,我看你也只能作罢。”   “那当然,”刘少康勾唇一笑,“敬侯佳音。”   回到家,温暖的卧室里,乔振宇坐在案前写字。   本来自己的字不错,可跟这里的人一比就差太多了,于是这些天空闲下来就开始好好地练习自己的字   刘少康轻手轻脚地走到乔振宇身后,一下子抱住了他   乔振宇轻笑出声:“去哪了,一身酒气地回来?”   “陪表兄,邓贤弟去了趟相望楼。”刘少康晃了晃脑袋,最后直接搁在怀里人的肩上。   乔振宇回头,就见刘少康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双美目在烛光中煜煜生辉,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谈了什么?”   刘少康移身坐到了一旁,凑到乔振宇面前,定睛看着他:“表兄要我娶亲。” 作者有话要说:     ☆、轰动全城的婚礼   乔振宇先是吃惊,然后深深叹了口气道:“还是要这样。”   刘少康默然,良久方道:“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   乔振宇摇头   刘少康看着他,沉默不语。   “若是你想,我……我成全你。”乔振宇屏息,刘少康不是他一个人的,有些事他也身不由已。   刘少康重重地一甩袖,起身往门外走去。   乔振宇看着他的背影,缓缓闭上了眼,心里像塌了一块,疼得厉害。   突然,脚步声袭来,乔振宇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按在了地上。   地上铺着毛毯,摔得并不疼,可身上的人却掐着他的脖颈,狠狠地吻上了双唇,   “唔……”乔振宇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刘少康用力地吻着,咬着,似乎在宣泄着胸口的怒火,舌尖扫过乔振宇口里任何一个地方,用力地吸吮着他的香舌,许久才放开。   “你……”乔振宇大口大口地喘息,刚刚他差点就觉得自己就没有呼吸了。   刘少康单手撑在地上,半个身体重重地压着他,手指抚上了那微微有些红肿的唇,一笑,倾倒众生:“你偷了我的心,却又不要我了,你始乱终弃,我要罚你。”   “罚?”乔振宇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过你爱我的,爱过了就不要我了,我怎么办?”刘少康很是委屈地说。   “我……”乔振宇眨了眨眼,心里也是满腹委屈,“我也是为你好,你是侯门世子,这辈子是一定要娶亲的,我不想耽误你!”   说着眼里有了些湿意,刘少康一下子也慌了,忙把人拉起来,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才道:“我眶你的,表兄没让我娶亲,是我自己要娶亲。”   “你……”这下乔振宇更火了,挣扎着推开他   刘少康知道自己话才说了一半,忙止住他乱动的身子,说道:“我要娶你,我要娶的是你。”   乔振宇呆呆地看着他,刘少康这才吻了吻他的鬓角,笑着道:“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名份,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我只要你,我也只会有你。”   乔振宇醉了,他主动地吻上刘少康薄薄的唇。以前,都是那人主动,如今,细细品尝之下,更觉销魂入骨,让人欲罢不能。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周勃知道这件事后并不反对,反而要儿子周亚夫尽量隆重地办理   周亚夫有些郁闷,可父亲之言也不能违背,于是开始为刘少康筹划婚礼   射阳府的人知道了当然大怒,马上派了族长来宣布把刘少康逐出族谱,刘少康表面大声哭诉一番,受了一顿家法后也只能接受这样   行家法的人都受了阿易的贿赂,只出声,不出力,所以,听着挺厉害,实际上并没受多重的伤   一个月后,婚礼照常进行。   无论是小门小户还是高门贵族,结婚都是很隆重的,而刘少康娶亲,虽说他现在已不是侯门府的人,可身价却摆在那,又有将军府的人撑腰,更是一个程序也少不得。   娶男妻这种事,历朝历代都不曾听闻,更何况皇家居然也派人来贺喜了   皇家的的马车与一般都不同,刚一出现就引起了全城的轰动 作者有话要说:     ☆、不速之客   整个刘府,到处铺了厚厚的红绸软垫,虽说迎新也是从刘府开始,周围的人和事都是乔振宇最熟悉的,可即使这样,乔振宇还是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   人一交到刘少康手心,满手的冷汗让刘少康也愣了一下,随即合拢五指,与他交握在一起,这才让乔振宇的心稍微定了定   卧室到正厅之间,铺着长长的红绸,整个长安城,到处鼓瑟笙箫,热闹而奢华。   婚礼礼节繁杂,一拜天地,二拜君上,最后夫夫对拜。   礼节结束,乔振宇已经累得走都不想走了,刘少康也看出了他的心思,趁人不注意,打横将人抱起就冲回了洞房,后面的行礼官尖叫着阻止,却哪还看得见人影!   洞房内,红烛高照,烛光摇曳,阿易将两人送进洞房便躬身告退,留下夫夫两人自己行合卺礼。   房门关闭,刘少康缓缓地揭开了盖头,看到这张濯濯如玉,清朗无暇的俊脸。   是他的乔儿,以后要共度一生的乔儿   乔振宇娇低着头,眼里擒满了幸福   刘少康低下头想吻他,就在他们彼此靠近时,突然有人敲门而进   见是阿易,刘少康不悦地看向他   阿易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刘少康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然后勉强笑了笑,对着乔说:“我出去一下,有些事要处理,等我。”   乔振宇点头,可心却闪过一丝不安   内院处,一身粉衣的慎儿孤独地站在廊下,显得格外萧索。   刘少康走上前,脸上很是不悦:“你怎么来了?”   “你是我最重要的男人。你成亲我能不来吗?我还给你备了份礼物。”慎儿说着,打开了一个盒子。   “这是什么?”   “我们的孩子啊!本来听说你与杜云汐解除了婚约,就想给你惊喜的,没想到,你要跟一个男人成亲,所以我就把他打掉了!”刘少康惊讶之极   “你看,他还没成形呢?要是成了形,该有多可爱!你猜猜,他是像我多一点呢,还是像你多一点儿呢?”刘少康看着眼前这个女人,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恐惧, “你……你疯了?”   “我说过,谁要了我的身子就得负起责任,否则,我就杀了他。”说完脸上的戾气越来越重,人一步步地向刘少康走去   “你知道吗?我是真的爱你,我长这么大,就只有你一个男人!……我想给你留个清白的身子,可是你不配,你真的不配!”刘少康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真的不配!”慎儿说着,人已到了他跟前,抱住了刘少康僵着的身子,那根曾经刺进他胸膛的簪子再次刺进了他的身体,   强烈的疼痛感让刘少康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他,只是这次他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慎儿道:“我说过,做不到你就去死!”   刘少康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的女人,还有远处,急忙跑来的那一身红衣的修长身影,缓缓闭上了眼睛!   独自一人留在洞房的乔振宇越想越不对   大婚之夜,谁会这个时候来找新郎,而且刘少康还不想让自己知道   会不会是,慎儿?   在见到刘少康倒下的时刻,乔振宇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周围已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   剧情改了,结局还是没有改……   “少康,少康……”乔振宇跑过去抱着起已毫无动静的人,急切地呼唤着,心跳停止了,脉搏停止了,周围好像一切都停止了   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遇上了心爱的人,自己所有的,身、心,连同命,都跟他连在了一起,说好要共度一生的,为什么就这么快离他而去了,要他以后一个人,怎么办?怎么活?   渐渐地,眼前一片模糊,乔振宇在随后赶到的众人惊呼中,晕死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瞒天过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头酸疼得厉害,乔振宇只觉得连睁开眼都费力,甚至觉得身体还在不停的颠簸摇晃。   乔振宇有些恍惚地想,就这样一直晕迷也好,起码在梦里,他还能跟刘少康在一起,无忧无虑,浮生相望,梦一场。   可是,恼人的颠簸让他浑身不舒服,而且,耳边还不时传来一阵阵木轮压过石子的声响,   乔振宇无奈,缓缓睁开了眼睛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的一刻,乔振宇愣住了!   这是哪?好像,好像是……马车?!   乔振宇这才意识到了不对,马上爬坐起来查看   马车中布置的十分精致,软垫,书架,他的身边还摆一个小案,案上放着几卷竹简、一个香炉,居然还有一些衣物和鞋子,看样子,这马车是准备远行的。   乔振宇微微眯起眼,突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这才发现这车是里外两间的,里面还躺着一个人   忙伸手撩开了浅色薄纱的隔帘,只见里面的人右手虚握成拳,抵着嘴咳嗽着,原本苍白的脸,因为咳嗽而泛起粉红色,俊美深邃的五官,即使一身白色素袍也挡不住的贵族气质,这样的人,世上他只见过一个,不过,那个人不是已经……   “刘……少……康!”乔振宇咬牙切齿地喊着那个曾让他撕心裂肺的名字   又骗他!初见时灭顶的喜悦一下子被愤怒浇灭,骗他好玩吗?看他伤心很痛快吗?   马车猛地一晃,刚想开口说话的刘少康后背猛地撞上了马车的后壁,原本还有绯色的脸一下子又转成煞白   “咳……”刘少康皱着好看的眉,咬着下唇,难耐地甩了甩头,重伤的身体,根本受不住这样的折腾,全身又开始微微地颤抖。   “你怎么样了……”乔振宇看出了他的痛苦,马上过去把人扶好   一个小脑袋挑帘冒了进来   “公子,乔哥,你们没事吧,刚刚出了北郊,路不好,你们……”   “出去……”两人异口同声的一吼直接把阿易吼出了车厢   乔振宇冷笑一声:“中气十足,看来身体没事啊,装什么可怜!”说完起身就要往外走   刘少康连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急道:“没有……咳……咳……慎儿那一刺,刺伤了我的颈脉……咳……晕死是真的……不是骗你……”   乔振宇勾唇一笑,笑意却没有到达眼底,笑得刘少康心里没底。   “刘少康,这都是你算计好的吧。娶我,是为了让你被族人逐出族谱,慎儿刺杀,你装死,是为了逃出吕后的魔掌,再保住你的生意,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我们这是往铜山去吧。”   乔振宇越说越觉得委屈,心里急需要发泄一下,于是一手握拳,一手揪住刘少康的衣襟,恶狠狠地看着他道:“外面的那些是铜山的账册,长安城的生意在一个月内你就在慢慢出手盘点。被逐出家族你还不放心,所以你就想到了假死。你什么都想到了,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事先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你知不知道,看到自己心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是多残忍的一件事,你就没有心吗!?”   “我知道,我知道,不告诉你……咳……咳……是因为……这事牵扯到邓通……我得把他带出长安……”刘少康用尽全力把气愤的人紧紧抱进怀里,毫无章法地亲吻着他的脸:“听我解释……咳……慎儿杀了我后,烧了刘府……咳……邓通来贺喜,就烧死在了刘府。”   乔振宇的身体僵了僵   刘少康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脊背,“乔儿,别怕……”他能感觉的乔振宇的不安,连忙亲了亲他的眉眼,继续道:“这是我与邓贤弟商量好的。他是朝廷官员,要想出长安回晋阳,只能假死,慎儿是刘恒的人,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个法子。瞒着你是怕你关心则乱,婚礼上,吕后派了好多人暗中盯着,万一被她看出什么破绽,我们……我们一个也逃不了。”   “那孩子的事,是真的吗?”   刘少康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点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黄粱一梦   乔振宇漂亮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眼,就转身背对着他,刘少康觉得心被狠狠地攥了起来,整个人也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颓丧地低下了头。   相爱的两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不洁,以前的自己做了太多的荒唐事,乔儿肯定不会原谅自己了。   “以后,不许你再见慎儿?”   刘少康闻言,猛地抬起头   乔儿一脸严肃地回头,盯着他的眼睛,宣布道:“再说一次,不许成亲,不许在外风流,不许去风月之地,不许骗我。”   刘少康如临大赦般马上抱住乔振宇,头靠着他,迷恋地用鼻尖轻轻磨蹭,嘴上应着:“听你的,全都听你的,只要你不生气,全听你的。”   乔振宇却轻轻推开他,脸上缓缓露出一抹笑意:“以后的事咱们以后再说,先算算这次你骗我的账。”   “哦!啊?~~~”刘少康蹙眉,看着眼前的笑颜不知如何反应。   “你当初答应的话我可全记得呢?”一双温暖的手从侧面搂住刘少康的腰,悦耳的声音和熟悉的体香,顿时让刘少康放松了身体。   可是……   “我说过,如犯一条,从今后,我为上,你为下,我为夫,你为妻。”   “啊~~”刘少康惊讶地张大了嘴,乔振宇趁势立刻凑过去,要了一个绵长的吻,然后一把扯开他的白袍,在那白皙的脖颈上印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你说过不会再骗我的,说话就要算数。”   “是啊,可是~~~啊……乔儿……轻点……”   忽而车厢里传来一阵惨叫,正在赶车的阿易转头往里看了看,想想还是不放心,正要进去,一只修长纤细的手拉住了他   “别进去,你家少爷不会有事的。”   说话的人戴着斗笠,原本清秀的脸上粘了些胡渣,遮住了他大半个俊颜   “可是,邓司农?”   那人一瞪,阿易马上改口:“阿通少爷,刚刚我家公子叫得,是不是太惨了点。”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邓通笑咪咪拿下斗笠,扬起马鞭抽一下。   阿易想想也对,于是靠在车辕上看向两边的美景。   看了会觉得无聊,又转头问道:“阿通少爷,你真得舍得离开长安这个繁华的地方,到铜山去?”   “铜山……”邓通微微往后一仰坐好,就着这姿势将身体放松,原本清冷的声音也变得懒洋洋起来,“那里有我心爱的人,我要去找他,找到了就永远也不离开他。”   “心爱的人……”阿易用喃喃地重复了他的话   长安城外三十里的小道上,马车在道上飞奔而去,马蹄扬起地面的落叶,待马车走远才缓缓下落。   前尘已如黄粱一梦般过往,以后的路还要继续,可是,只要心爱的人在身边,那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全书完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小鸟游空。】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